第七章 人间处处不太平 第9节 第二次长沙会战（1/3）

9第二次长沙会战

可能是上天也怜惜、悲痛张自忠将军的死，从1940年秋天开始，雪峰山脉一直连连绵绵、阴云聚合地下了两个多月小雨。

正逢秋收季节，这对水稻、包谷、高粱、大豆等农作物收割极为不利，有些作物直接站在地头田间发了芽，本来金灿灿的秋天原野，竟然绿惨惨一片！

纵使在雨歇空隙里抢收回一些粮食——有时还得冒雨去地里收割庄稼——却没有太阳晒，看着一大堆粮食在家里发霉变味，焦虑之际，每个家庭只好搭起架子烘烤粮食，但也只能烘干一部分。

秋收期间，谢耀宗回了一趟攀溪老家。

一进孝义庐，只见院里院外忙得焦头烂额、烟雾缭绕。四叔带着一大群长工、短工，有的在外冒雨收割稻谷、包谷等，有的往家里搬运。一家老少，只要能使唤得上的，都在忙着烘烤粮食。

大院里，所有遮风挡雨的空地上都搭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烤架，烤架下都冒着火苗或浓烟。天雨太久，家里贮存的干柴都用得差不多了，冒雨砍回来的新鲜柴，烧起来浓烟滚滚。但烧过后的“火子”却很旺亮，用焙烤粮食还不错。

累得都快散架的四叔宏芬，一屁股坐在柴堆上，对正在帮忙翻动烘架上谷子的耀宗说：“今年泻屎（方言，“倒霉”的粗口）了，今年的粮食会减产一半！收回来的这些粮食，自家人畜吃吃还差不多，质量上远远达不到粮食贩子的要求。今年的余粮只怕卖不了一粒……”说着，他艰涩地眨了眨布满血丝的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每碰到家里的任何一位长辈，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粮食减产、霉变、累苦之类的话题。只有小孩子们不知深浅艰辛，对大院里突然多出来的这些烤架，觉得新鲜好玩，整天围着它们打闹玩乐。

吃晚饭时，谢宏琇也在嘀咕着今年粮食减产的事，但重心却落在了担心租佃户们不能按时交租方面。

被烟火熏得满脸乌黑的谢耀宗，不知哪里来的胆量，突然蹦出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许多人家只怕今后吃饭都成问题了，你却还在打收租的算盘！”

谢宏琇被一口饭噎得半天咽不下肚，他粗着脖子、满口喷饭地回道：“你，你……田地是我的，收租自古以来天经地义，你是怎么想的啊你！”

谢耀宗把空碗往桌上轻轻一按，口气异常坚定地说：“如果你要到那些特别困难的家庭去收租，你在前面收，我在后面退，我也是用自己的钱，也天经地义。”说罢，立即走出了厨房门——他生怕引来父亲更强烈的咆哮与争吵。但他至少已经向父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为了得到强有力的支持，当晚，谢耀宗找到二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谢宏昌很赞同侄儿的想法，他不断点头，说：“你的想法是对的，我设法做做你爹的思想工作，至少让他明白杀鸡取卵的后果。”

1940年底，谢耀宗回家过年时，他欣慰地了解到，父亲果然没像正常年份那样收取田租了：该减的减，该免的免，该延的延。这让谢耀宗对父亲的好感又有所恢复，父子俩之间的话也多了一些。

但对父亲要他相亲、成家之类的事，谢耀宗还是软硬不吃。由于有了母亲的缄默、调停，他在家里的日子不像上半年那次回家时那么难受了。

大哥耀荣再次准时回家过年。一整年，他驻守的江西战区，没有发生过大规模战事。一来，因为南京卖国汪伪政府的成立，日寇幻想着重庆抗日政府也能步汪伪政府之后尘，让整个中华大地都能不战而降，因此，日寇总部一直想让重庆政府与之签订卖国条约，针对重庆方面的战事就相应减少了；二来，由于“百团大战”的爆发，日寇将主要精力转向华北战场了。

但一年无战事的谢耀荣却很不习惯，他忧愤地对二弟说：“作为军人，就应戎马沙场才是正业。国难当头，我们哪里习惯这种养尊处优？我和安国以及多名中高级将官，还拉上了蒋纬国先生，联名向中央军事委员会写信，想开赴前线作战，甚至想去华北战场支援第八路军，但一直没有回音。后来，听国安说，纬国因为这事还挨了委员长的训，说他不谙国事，瞎胡闹。尽管没有明令批评我们，但很多人心里都有些心懒意灰的。”

“大哥，你可不能心懒意灰啊，抗日大业还得依靠你们这些中坚力量呐。”谢耀宗也弄不懂蒋委员长的城府，只是笼统地给大哥打气。

1941年上半年，比较而言，对于整个中华大地来说，是最平静的半年。

但谢耀宗隐隐觉得，这是暴雨欲来之际的短暂宁静。果然，1941年下半年，也就是刚开学不久，日寇突然发起了针对长沙的第二次大规模进攻。也就是著名的长沙第二次大会战。

日寇第十一军司令官阿南惟畿指挥四个师团、两个支队和航空兵、海军部队，约12万兽寇，迅速进攻湘北的岳阳、临湘一带，企图将第九战区主力一举击溃。

此时，谢耀荣所在的第六十三炮兵师已调到第六战区，配合该战区的军事行动。为了阻击日军，国民政府军事委员命令第三、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