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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还没等到天亮，李西华就早早地到了汽车站，昨天保安队长看他当时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多问就批准了他的请假，其实就算是不批准，李西华也实在没有心情能再坚持干下去了。

李西华到家的时候，陈芳刚起床没多久还没有送小孩上学走，看见他回家显得有些愕然，还没有梳妆的陈芳皮肤白里透红，看起来似乎比他离开家时更漂亮了。

儿子看见他回来则高兴地像条小狗，一边爸爸长爸爸短地叫着一边围着他四处打转，李西华觉得又点心酸，因为来得突然，也没顾得上给小孩买点吃的。

清晨新鲜的空气，好似增添了她的姿色的妍丽。昨夜的骚乱，只有使她的容貌对于一切的外界印象来得更为敏感。这个害羞的动人的美人，还具有高尚的思想，在下层阶级中简直寻找不着。在于连的眼里看来，自从他认识她以后，她在他的心灵上简直展开了一个新的局面，这是于连梦想不到的。她的美貌攫住了于连的贪婪的眼睛，这时候他整个的心都在欣赏她的美，羡慕她的美，已经忘了他正在等着她的友谊的问候了。当他突然发觉有意表现给他看的冰冷的态度的时候，于连大大的惊骇了，在她这份态度里，明明表现出她自己高贵的身份，要把调连仍旧送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欢娱的微笑从他的唇边萎谢了。他记起了自己的出身和地位，尤其是在一个贵族的有钱的继承者的眼睛里。一转瞬间他的脸上只有矜骄的和对自己愤怒的表情了。他心里涌起最剧烈的憎恶；为了等她，把动身延迟了一个多钟头，为的是受她一场侮辱和奚落?!

他暗暗地说道：“我真是个大傻瓜，我应该仇恨一切人，反对到底。一个石子坠地，因为石子本身是沉重的。难道我永远是个小孩子吗？我什么时候才能够约束自己，养成良好的习惯，使我的心情应付这般人，恰到好处，他们给我多少钱，我便为他们尽多少心?如果我要尊重自己，使一般人也尊重我，那么，便应该向一般人表明我现在的态度。我现在只是用我的贫穷和他们的财富作交易；但是我的心和他们的寡廉鲜耻的心相比，距离有几千万里。我的灵魂在天堂里，他们想用小小的恩惠或轻蔑的表示，作为接触我的灵魂的工具，这是可能的吗?”

当一切的情绪在这个青年教师的心里斗争纷扰的时候，他的容易变动的面貌，表现着痛苦的傲慢和凶猛的神情。

这一段红与黑的描写则恰如其分地说明了陈芳的“昨夜的骚乱”和李西华此刻的心理状态。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啦？”陈芳马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是吗？”李西华冷冷地答道。

“讨厌！我是说你回来太突然-------人家不是见你来高兴吗？”陈芳愣了一下马上又露出一副撒娇的表情。

有个“疑人偷斧”的故事，说的是当怀疑邻居偷他的斧子的时候，邻居的一言一行都像极了小偷，后来斧子找到了，邻居的一言一行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小偷。

此时的陈芳在李西华的眼里就是那个偷斧子的贼！尽管另外一个“贼”是谁他暂且还不知道。

没偷斧子的邻人尚且被失主怎么看怎么像偷他斧子的人，何况真的“偷了斧子”的陈芳？

回想起自己日日夜夜为了这个女人和这个家而做的操劳，回想起自己为了几个工钱在人前的“低三下四”，回想起自己在外不舍得吃就省下几个钱给妻子和孩子，回想起自己在外日日夜夜对妻子的思念------李西华从陈芳脸上掠过的一丝慌乱和前所未有过的“撒娇”似乎知道了答案。

他的所有希望和内心因对妻子的信任而残存的一点不可能的侥幸都已经不存在了。痛苦和不解令李西华不再说话，只是用两眼死死地盯着陈芳，此刻，空气时候凝固了一般！

那些成天抱怨自己的老公“无用”的女人，并不是自己的男人真的“傻”和“无用”，只不过他用全部的爱和包容，让你迷住了双眼。但是，爱和包容同样也是有底线的，那就是感情的忠贞和专一。

一旦冲破了他的这个底线，男人雄性动物的本能，就会让他变成一头凶猛和时刻警觉着的野兽。

男人的身上平时被自己女人像呵斥宠物一般的“乖巧和听话”都似乎看不到了，能看见的只是他慢慢地伸展开来了的锋利爪牙！

此刻的陈芳似乎刚刚明白这个“道理”，李西华的这种眼神是她以前从来都没见过的，她好像清楚地看到了雄狮撕咬猎物的场景，听到自己的心脏因为害怕而剧烈跳动的声音。

她曾经对自己的处境保留着模糊的烦恼，尽管她也拼命去寻找烦恼的原因却一直找不到。

此时，对于那个不详夜晚的回忆，一下子像闪电一般迅速地掠过她的心头，同时唤醒了她十分猛烈和尖锐的痛苦，就像已经结疤的伤口又被烧红的烙铁烫伤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