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吉野的爱情 第二节 无毒不丈夫2（1/2）

来人道：“你把那拿人的手铐脚镣给我。”

那人道：“怎样？难道真是去捆拿那拐子李。”

来人道：“那拐子李果然凶悍的很，打伤了我好几个弟兄。瞎子老梁恨这厮手重，要好好地消磨消磨他。”

那人道：“报于沙老爷了吗？”

来人道：“没有。”

那人道：“我听那拐子李说他在院外捉兔子，咱们这样欺他，沙老爷事后追查下来，我便怎样？”

来人道：“不碍你事，我自有便处。”

那人道：“我今晚不在，是你偷拿了我的钥匙自去取手铐脚镣的。”

来人道：“便是这样。”

听到铁链拖地铿锵，刺耳地去了。

一夜睡睡醒醒，心神不宁。忽梦见一个浓眉大眼的后生被手铐脚镣拖着往山上走，忽梦见狼嗥嘴利，尖牙森森。又见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沙思德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四面都是庸庸人众，举着火把把她围的水泄不通。终于一个竹笼套上来，把她卷到了半空。低头一看，竹笼下是无底深潭。

心急大叫道：“我没有和野男人通奸！”

风声嚯嚯，影景迷糊，头重脚轻，只看到无底深潭的一波碧水越来越近，卟嗵一声水花四溅，四周咕咕冒泡，自己披头散发，鼓足了腮帮抓着竹笼的壁边飘游翻滚。

一口气怎么憋不过来，豁然惊醒！

天白日亮，已是巳时时分，太阳照在梳妆台上。

昏昏然起了床，仍是头重脚轻，仿佛刚从那生死关爬了回来。

去厨房讨了碗莲子羹喝了。

回到自家小院，落落寡合地发了一会儿呆。坐回房中梳妆台前，在斑驳日影中拽着自己的长发一下一下地梳，把梳下的落发放在台上。镜中珠容玉颜，女人妖娆，不可名状。对镜观姿，自赏醉然。自忖皇天厚土，繁华凋零，竟没有人有福消受这天地神工鬼斧的神作。不免唏嘘伤感，暗自淌泪。

到了午饭时间，想去厨房打饭，却见大老爷房中的丫环巧蝶儿翩翩而来，道：“二奶奶好。”

委身道了个万福。

倒让崔云英受宠若惊，道：“今儿刮的是什么福洞仙风，倒委屈巧蝶儿亲自来给我传话儿来了。”

巧蝶儿笑道：“二奶奶府上是不幸二爷走的早，若是二爷在背后给二奶奶撑门脸儿，只怕我老沙阖宅上下，都斗不过二奶奶的这只利嘴。二奶奶定然是沙家主事的管家。”

崔云英笑道：“不许瞎说，叫老梁听见。”

巧蝶儿并不惧，道：“老梁管的了府外，还敢管的了内宅来了。”

说着暴发出一阵叮呤呤的脆笑。

崔云英道：“什么事。”

巧蝶儿道：“老爷子喊你去吃饭呢。”

崔云英奇道：“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老爷还知道二少奶奶叫什么名子吗？”

巧蝶儿笑嘻嘻道：“就是老爷不记得，也有人帮着老爷记得的。”

崔云英道：“这是什么话。”

巧蝶儿只不答，笑嘻嘻地在前带路，带着崔云英绕屋而去。

走过三重殿，两进房，越来越繁华奢靡，金雕玉砌，珍珠玛瑙，重器满堂。

虽焦阳悬照，院里却是别有洞天，青山绿水，鱼游鸟戏。

走过一片青石场院，前方是一重开门大殿，殿内歌香酒畅，杯觥交杂。殿门口垂袖站着两个小厮，见巧蝶儿带着崔云英来了，其中一个飞跑入屋。

过了会儿，一个满脸横肉的冉须汉出得门来，对崔云英招手。

崔云英只微垂了头，对巧蝶儿笑笑，上阶跟冉须汉入屋去。

沿着殿沿儿墙角走到里间，见沙思德正和一日军军官耳热酒酣，这日本军官正是吉野太郎，看到冉须汉带着崔云英来到桌边，笑道：“这便是二少奶奶了。”

沙思德瞪了崔云英一眼，向吉野太郎赔笑道：“乡野村妇，没见过生人，怕失了礼数，失礼勿怪。”又对崔云英道：“见过吉野太君。”

崔云英婉婉地低下身去，道了个万福，道：“民女有礼了。”

吉野太郎道：“你叫崔云英。”

崔云英心想这日本人怎么这么没礼貌，上来直呼其名，皱着眉头点点头，道：“区区不才，有辱尊耳。”

吉野太郎道：“你会喝酒不会？”

崔云英察言观色，听语观风，便知这叫吉野太郎的官长喝醉了。

只有板了俏脸不答。

沙思德道：“二少奶奶还在寡中，不喝酒。”

吉野太郎道：“不喝酒，那便唱首歌吧。”

沙思德尴尬不语。

吉野太郎又问崔云英：“会唱‘鲜花调’不会。”

崔云英冷了脸道：“不会。”

吉野太郎道：“就是那个‘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那个。”

崔云英便对沙思德款款地低了个腰，行了个万福，依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