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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笑了笑，说道：“你方才说的那些商户，据我所知大多是朝中官员所设，是官家贵族的去处。”

文姜想了想，点头。

“各个国家商户大都相似，只随民风习俗不同。我们明日走上一遭，带你看看经营之道。”

文姜开心道：“明日何时？”

“朝食过后，我在宫门口相候。”

“好。”文姜开怀，“那现在阿姜带夫子在宫里看一看好吗？”说着就要起身。

“不必”晏周摇头，“公主若有闲可继续读这《商道》。”

文姜听他口气冷了许多，连忙重新坐好。她想了想说：“夫子给我讲吧，阿姜自己看不懂。”

晏周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智勇仁强，诚信为本。这是我师教与我的。当初师父说，‘若智不足与权变，勇不足以决断，仁不能以取予，疆不能有所守，虽欲学吾术，终不告之矣。’若我无法领悟商道之智勇仁强，则不传其所学。”

“但你学到了，天下人都知道你。”文姜一直看着晏周的眼。

晏周轻轻一笑，摇头道：“谬赞而已，我远不及我师白轸。”他的眼光望向殿外，变得悠远。

“他们都知道你呢。”文姜笑着，两只眼睛晶晶亮亮。

晏周被拉回思绪，看了看文姜，她两只小手托着腮，满眼都是倾慕，那样纯粹。

他垂眼继续讲起书来：“智，即机敏灵活，能够随时应付各种变化；勇，即判断果决、当机立断，绝不可坐失良机；仁，就是取予适当，不要一味地与人争利；强，则是说要意志坚定，时机不成熟绝不能轻举妄动，就如同治国统兵一样……”

他认真地讲，文姜认真地听，不时也会说些连珠妙语，两个人倒真的像是一对师徒。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晏周起身告退，文姜皱着眉不舍，“明日辰时末，夫子莫要忘了。”她叮嘱。

晏周拱手，再度抬头时，正巧一阵风吹过，将殿内东南角的一帘纱幔吹起了一角，露出一张略有些泛黄的画，上面的少年隐约可见。

画面一闪而过，晏周却愣在当场，脸色倏然改变。文姜连忙看向身后，却未发现什么异常。这时晏周回神，拱手告退。殿外两个寺人送他出宫。

他走后文姜问起方才之事，侍女说夫子是在看殿角的那幅画，“夫子和公主一样呢，都痴迷得紧。公主是天天看，夫子是看了一眼就呆住了。嘻嘻”她们都笑得欢快。

文姜走到纱幔后面，看着那副熟悉的画。自己似乎又进入了那片梅林，与这少年一同席地而坐。

“这画公主看了七年了，到底是谁啊？”

文姜走近那幅画，眼神温和，回答道“他正在难过，他要离开什么人，他很不舍得。”

这画是七年前文姜从齐王那里讨来的，画师的名字只留一个“汜”字。她第一眼看到那幅画时，就被那画中少年的情绪拉扯住她的心，她想让他快乐起来。

画中少年不知不觉间已在这禾殿之中日夜伴了她七年，七年，她已经长大了，而他丝毫未变。

“你看见晏周了吗？阿姜也能感觉到晏周的心，他和你一样，在难过。不，他比你还难过。只是，他不让别人看见。”阿姜对着那副画自言自语。

她走回矮桌，看着桌上两个相同的酒樽，是她和晏周方才用的。从今起，她们会有越来越多的牵连。

晏周和两个寺人离开禾殿才走了十几步，就看到一人迎面走来。他按下方才震动的心神，看向那人。

来人大约比他年长些，一身白衣如雪，身量颀长，头发束起戴了一个简易的玉冠，显得沉稳。他周身散发出平和安宁的气息，只是那双眼黯淡无神，毫无生气。

“杜先生。”身后的寺人见礼道。

晏周听闻这称呼后眼中骤然划过一道厉光，割破了他一直以来的沉郁。他深吸了一口气，不再云淡风轻，拱手对那白衣人说道：“先生就是杜仲杜祭酒？”

白衣人自然也不会错过如此风姿的晏周，停下步子与他对视，只是脸上依旧没有动容。

“不知阁下是？”他嘴里问着，眼中毫无波澜。

晏周一改平时的冷傲，“洛阳晏周，现在宫中为公主执教。”

白衣人这才仔细看了他两眼，他点了点头淡淡道：“公主尚年幼，还请先生用心教习。”说完抬步就走。

晏周却不动，继续说道：“杜祭酒素喜草药，周从洛阳来时带了些许，不知祭酒可有兴趣？”

杜仲闻言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子重新看向晏周，问道：“先生也为公主教授医术？”

“非也，周为公主教习商道。”

杜仲听后并未诧异，他似乎永远都是一样的神情。他点头道：“原来先生是经商之人。”说罢揖了一礼告辞，未提草药之事。

晏周一动未动，眼神一直跟着杜仲，许久，晏周发出一声笑，转身离开。身旁两个寺人不知为何感受到一股深深地冷意。

齐王宫偏门外，早有一驾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