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残局（下）（1/2）

大食和葛逻禄部的番军一度切断了唐军步兵和骑马的联系，这使得唐军撤退之路变得格外艰难。按理说，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高仙芝领兵连夜撤离至辰时忽然见到接应的唐军，就算人数不多，他应该稍微展颜才是。毕竟，能有接应的援军来是好事。可当高仙芝看见对面接应的队伍里出现了边令诚时，他不由得将眉头锁得更加紧，“边监军，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啊？你不是应该送弘农王去武威郡了吗？”

边令诚心想说：我是想着送公主回长安，奈何该事情在中途败露了，现在来此乃里是我的意思，这分明是公主的意思。但他的这番心里话显然是不可能当着众之面而明说的。于是，他尴尬地笑了笑，无奈道：“哼呵呵，原本该是如此的，可我不是记挂高将军您嘛。”

“记挂我？”高仙芝一脸不信地追问道：“那弘农王呢？”

未待边令诚回答，虫娘便从他的身边，策马窜了出来，正色道：“自然也是来了。高将军，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样的情况怎么也不叫上我，反而支我回长安呢？”

高仙芝瞠目看着虫娘，惊诧道：“殿下，这样实在是太过胡闹了。您怎么能来这里呢！”

沙普尔亦惊讶道：“阿瞒，你怎么来了？”

虫娘微微提起唇角，神色淡然道：“我不来的话，谁救你们呢？高将军，我可没有胡闹。我的骑射功夫也很好，不会拖累你们的。”

高仙芝心想：救？公主，您真的知道您在做什么吗？您以为打仗是儿戏吗？公主，您是天家贵女，确实在很多事情上，您可以任性妄为，但眼下的事情并不是您可以任性妄为的。您根本对兵家军事没有多少了解，来这里不是搭救，而是添乱。您说您善骑射，可擅长骑射又能如何？打仗不是畋猎，这不是靠一夫之勇的事情。何况，公主您的这一夫之勇，能勇到那里去呢？沙场上可没有皇家的陪练，没有人会让您的！刀剑无情，您受伤了怎么办？不，您受伤还不是最坏的事情，您若是在这里身亡才是最坏的事情！

现在唐军进入撤退，已然输了这场战役，若是公主再有闪失。高仙芝觉得回去实在没有办法跟陛下交代。于是，他实在压不住心中的闷火地呵斥边令诚道：“边监军，你献策的时候，是怎么说的？现在又怎么做的？你这回把事情办得也太荒唐了吧！弘农王是千金之躯，怎么能涉险至此啊！”

“我知道。可我……”边令诚无奈道：“唉，我也不想见到现在这样的情况啊。高将军，我也是无可奈何呀。”

虫娘严肃道：“高将军，是我自己要回来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会自己承担的。我不是千金之躯，我跟你们一样的。”

此刻，高仙芝真的很气，气得已经没有话可说了。在他看来公主会为了一份遗卷从陛下的身边、从长安出走，这事情本就是一个幼稚的行为。事到如今，公主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幼稚，还说什么了事情自己会承担的。可眼下的事情不是公主能承担的，不，应该说公主出走到现在，所有发生的事情不是公主在担承的风险，而是众人在为她承担风险，她只是在任性妄为！

想到此，原本被气得无语的高仙芝又忍不住地坦言道：“一个人若是不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是什么的话，那这个人是承担不了什么责任的。殿下，您真的明白您的责任是什么吗？殿下若不是殿下了，那么臣下又为什么要听您的话呢？殿下，恕我直言，您对责任的认知大概还不如您边上的侍从奴奴。”

安奴奴尴尬地将目光投向了虫娘，而虫娘被高仙芝的话给问住了。公主的责任是什么？这个问题，虫娘在小时候就问过自己的姐姐们。姐姐们的回答不是当孝女的典范，就是当淑女的典范，或者当女中豪杰。当这样的回答并不能解决她的困惑。因为即使不是公主，难道就不该或者不能给自己定一个当孝女的典范，或者当淑女的典范，或者当女中豪杰等等的目标了吗？当然不是，闻名天下的孝女、淑女，乃至女中豪杰，多得是一般出身的女子啊。

其实，人的志向不取决于身份，责任也是如此。父皇曾经引姜太公《六韬》上的句子教育他的子女们说，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你们不要觉得自己是天子的孩子就得意忘形。虫娘从小就觉得父亲说得话是对的，跟着她觉得天下兴亡的责任，也该是天下人，而非一家或者一人。故此，虫娘打心里认为人在世上，于天下来说，应该都是一样的，身份本不是一个问题。不过，她这么想的同时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周围的人并不是这样想的。恰恰因为周围的人不是这样想的，才使得公主的身份，不，应该是皇室的地位与众不同才是。当然，因为这份与众不同，皇室受到了很多福泽，自己也是受益者。

若自己不是公主，那自己不可能向现在这样坦然地冒天下之大不韪。当然，自己若不是公主，那么母亲大概也不会经历那样的悲剧。这些天，虫娘一直都在思考高仙芝发问的类似问题，她越想越矛盾，但是怎么想不出标准的答案。此刻，她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

高仙芝的话将现场的气氛到达了尴尬的冰点。为了缓解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