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伊昔红颜（下）（1/2）

“三郎，我们的女儿都笑了，您也笑一下，好不好？”贵妃的语气有些娇嗔，她素白的双手轻柔地抚过李隆基脸颊的瞬间，有意将陛下的嘴角向上推了一推，笑浅道：“三郎，我更喜欢您笑的样子。”

李隆基毫无笑意地推开贵妃的手，“玉环，你怎么也跟孩子一样爱胡闹呢！”可刚说完这句话，他看着贵妃如春花一般娇丽的姿容，他心里就有一些后悔了。自己刚才在说什么呢？眼前靓丽的红颜跟自己的年纪差了半个甲子，这可不就是孩子嘛。想到这里，他顺手抚了一下贵妃的云鬓，半是自嘲半是赔笑道：“算了，玉环，你这年纪的人如此也不奇怪。朕这白头翁比不得你们这些乌发云鬓的年轻人。”

贵妃亦推开了李隆基的手，挑眉问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三郎，是恨我生的太晚了吗？”

见李隆基默然，贵妃立刻笑着拉住他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其实，君恨我生迟，我亦恨君生早。不然，说不定我们早就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了。不过，就算现在我们没有同居长干里，没有两小无嫌猜，我也愿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李隆基叹气道：“可惜朕已经老了。”

贵妃立刻应道：“不，我的三郎是不会老的，起码在我的眼里你不曾老呀。”

李隆基看着贵妃的脸，驻足愣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不老的人，是娘子你。朕怎么可能不老。思君令人老啊。”

听到陛下的这话，贵妃脸上笑容更灿了，“那是玉环生迟了，让三郎等这么多年是玉环的不是了。”

高力士和十一娘不约而同地相觑一眼。虫娘跟随在父亲的后面，心中五味陈。原本虫娘不喜欢过生日，因为她的母亲难产而死，她的生日是母亲的祭日。所以，每年的生日虫娘的心中原本都有一份伤感。而今天又因为母亲像的被人调换了，所以她的心中多一份愤气和一份疑心。此刻，她看着父亲和贵妃情意浓浓地互白，她更是莫名泛起了腻味的感觉，同时夹杂着一份怨怼。这份怨怼，源自于她替母亲的不值和惋惜。

不过，纵使虫娘心中五味杂陈又如何？面对父亲，面对恩人，她只能强颜欢笑道：“阿翁，贵妃，您们能不能快点啊。说起来，阿翁您今天晚宴能不能从简？这样也好省点时间。我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办呢。”

“什么事情？说来与朕听听。”李隆基沉下了脸，刚才想要问虫娘要办的事情是不是跟她芳心暗许的对象沙普尔有关系时，贵妃忽然捂住他的口，微皱眉头道：“三郎，您来的时候，不是答应我不说不开心的事情。而且您之前也说了今天是虫娘的生日，事事都会顺着虫娘的意思。君无戏言啊！”

李隆基挪开贵妃的素手，他瞥了一眼虫娘，笑容颇为僵硬地言道：“虫娘，生日过后，你真的就十八岁，也算是一个大人了，有些事情为父觉得是时候，应该找你好好谈一下了。”

虫娘误以为父亲要谈的是关于母亲的事情。于是，虫娘忽然来劲头，兴奋地应了一声是。看着虫娘积极回应的样子，李隆基心中更是对虫娘多一份不放心，也更是沙普尔多一份不中意。不过，李隆基的这份担忧，在他携手贵妃步入正堂的那一刻被震惊给取代了。他出神地看着挂在正堂的画像，往昔年少时的诸多事情如皮影一般地在眼前一晃而过。

那时的他不是万人敬仰的天子，只是一个跟着父兄们一起被祖母则天皇帝幽禁在宫内的庶皇孙，而且还是一个不怎么受到重视的庶皇孙。虽然那会儿他已经有了郡王的爵位，但是比被立为皇太孙的大哥，这个郡王爵位又算得了什么呢？可说那会儿是他人生的最低谷，也就是那会儿他结识了画中的美人王氏，也迎娶了王氏。后来他在王氏的鼓励宽慰下，从郡王步步为营当上了天子，他们的关系从那一刻开始发生了变化。不，应该说是他变了。因为王氏当了皇后还是把他们的关系看作寻常夫妻。

寻常夫妻之间，谈话总是没有保留，彼此也都是直言明言。但是直言明言的话，往往都不是很中听。多次劝谏之后，王皇后渐渐成了他怕见拒见的人。因为他烦了，他真的烦了。他作为天子已经开始习惯被人膜拜的感觉。相较于王皇后的恭肃严明，他那会儿真的更喜欢武惠妃的乖巧顺婉。因为武惠妃的那一份乖巧顺婉，总能让他想到青梅竹马的王氏。那会儿的王氏不是动则以礼的皇后，只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姑娘。他想到这里，李隆基忽然觉得自己也没有变，也许一切只是因为误会而错过吧。于是，李隆基无奈地吟道：“惜我时不遇，适与飘风会。终是错过。”

“并没有什么错过。应该说刚好遇上才是。”贵妃看见画像中同自己一模一样的美人，惊喜道：“上次来的时候，我还没看到正堂有这样的一幅画。现在看到了，当时说正当时啊。虫娘，你这孩子何时遣人画了我的像？”

虫娘左顾右盼，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这幅画根本不是她找人画的，她甚至都不知是谁放到她的屋中的。于是，虫娘只得支吾道：“您喜欢就好。”

高力士见此，他半是忧色半是惊怒地瞪了一眼十一娘。而十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