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虫之鸣（下）（1/2）

虫娘瞪大了眸子，咄咄地追问道：“则天弥勒？这是何方神佛？我没有听过，只听过则天太后和弥勒佛。哦，对了，我曾祖母则天太后是言过自己是弥勒转世。大德，你说的则天弥勒不会是我的曾祖母吧？如此，这偈语不会是……”

未待虫娘把话说完，李亨急急打断道：“虫娘，你不要胡言论语，妄自揣测！这就是一幅普通的弥勒像而已。则天弥勒，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曾祖母自言弥勒转世之后，如今的流行于世的弥勒像多以曾祖母的尊容为蓝本临摹。大德，说一句则天弥勒并无不妥，也别无他意。”

虫娘瞥了一眼阿罗憾，“大德，是这样的吗？敢问大德，这四句偈语当如何翻译？”

阿罗憾没有想过虫娘会思辨如此之快，仅因他说一句则天弥勒，虫娘就会联想到则天太后且听出了他的话外有他意。现在自己当如何跟虫娘说四句偈语真实意思，不得罪太子和陛下又要不犯出家人的戒律，这对阿罗憾来说是一个难题。见阿罗憾默然，李亨索性自言道：“上面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三哥，您不仅略晓波斯语，大秦文都懂呀。真是博学广闻，难怪阿翁立您当太子。”虫娘反讽道：“您说这不是《金刚经》的偈语吗？大德，自从波斯而来，不仅汉语这么好，还这么精通汉家所译的佛经呀？我以为大德都是原文的呀。”

李亨颔首，冷言道：“我不懂波斯语，更不懂大秦文。这四句偈语是你来之前，阿罗憾翻译给我的，当然他初译同我说那么简要。我润色一下原句又何如？虫娘，你不要无理取闹了！曹野那姬是难产而死，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父皇不曾瞒过你什么事情，他若要瞒你的话，根本不需要把曹野那姬的遗卷给你。这些年来，父皇也有让人给你翻译过那份卷轴，翻译不出来也不是父皇的错。”

虫娘亦冷言道：“对，不是阿翁的错。一切都是涉及宫中事的错。墙有茨，不可埽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这是《诗经》上暗讽卫宣公父纳子妻的的诗句，也是讽刺他后期为了改立太子而杀太子的诗句。如今宫中不可言道的事情除了这两件之外，还有就是我母亲的卷轴吧。不，应该说是我的母亲才对。阿翁这么多妃嫔，唯有我的母亲生前生后都没有分位。”

李亨听完虫娘说得这话，整张脸都气红了，他怒责道：“虫娘，为人子女者，不当言父母的过错的，这是孝道。父皇是君，是君父，作为他的子女，不仅要尽孝，更要尽忠。从尽忠孝上来说，你不当这样狐疑父皇，更加不该说刚才的那番话，尤其是不当在外人面前。好在阿罗憾是一个识大体的人，他不会把你现在说这些荒唐之言传出去。若有下次的话，恐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虫娘，你不要觉得有贵妃的偏护，你就可以说放肆的话。二哥当年也是父皇的爱子，可结果怎么呢？你我都很清楚。你不要步他的后尘。”

提到二哥，虫娘忽然大哭了起来。二哥被阿翁赐死，就是因为他总是逆龙鳞顶撞阿翁，而自己现在这样做，确实也是在逆龙，如三哥所言自己是在其后尘。虫娘大哭，一是因为她惧怕自己的结局跟二哥一样凄惨，二是因为直至今日她心里一直都替二哥鸣不平。

李亨见虫娘大哭，他收起了怒气的表情，拿出了绢帕提虫娘擦了一下眼泪，宽慰道：“虫娘，别哭了。是三哥言重了，你不会歩前太子的后尘。你就是想步，我也不会让你步其后尘。我跟你说刚才的话，也是为了你好。这样吧，只要你不哭，三哥什么都答应你。”

虫娘难过道：“真的嘛？”

李亨：“真的。但是遗卷翻译除外。父皇都找了这么多人都没有办法翻译的东西，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虫娘泣声道：“若是真的，你先答应把这幅弥勒像送我。”

李亨：“行，虫娘，这幅弥勒像你就拿去吧。”

虫娘赶紧画卷了起来。接着，她从衣怀里拿住了鲁斯坦姆走时赠她的指环和母亲的遗物，道：“三哥，那你会让阿罗憾告诉这枚金指环上的狻猊纹样为什么跟母亲给我的金十字的中间天青石上印刻着的狻猊纹样是一模一样的。我想要知道狻猊纹的背后故事。鲁斯坦姆走临时说这指环是他父亲波斯王继忽娑给他的，其他的事情他不知道。继忽娑，我闻不到。但阿罗憾是继忽娑的朋友，想来他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吧。”

“虫娘，原来你特地来大秦寺是想要问这个啊。”正当李亨面露难色的时候，经堂的门被扣响了。门外传来了，东宫侍从传报的声音。这时，李亨意识自己在此呆的时间有些久，是时候入宫向陛下呈报送行的事情了。于是，李亨瞥了一眼阿罗憾，叹气道：“唉，我差不多该去兴庆宫跟陛下回报了。阿罗憾，你跟虫娘好好说吧。我相信你的分寸。”

阿罗憾拜礼道：“是，太子殿下。老朽，恭送太子殿下。”

虫娘亦行礼道：“臣妹恭送三哥。”

太子一走，虫娘立刻沉声问道：“大德，您该跟学生说实话了吧！”

阿罗憾无奈道：“公主，这狻猊纹在波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