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开远 （上）（1/1）

次日晌午，虫娘就带着安奴奴来到了安远门附近，但她们并没有等候在安远门前，而是在门街上择了一家坐楼尽收安远门之景的酒肆坐了下来。雅间内，安奴奴不解问道：“公子，您不是说鲁斯坦姆王子要及未时才从开远门出城嘛。我们来得未免早点吧？”

虫娘望着窗外，道：“不早，正好吃午饭。奴奴，你不是说很喜欢吃这家的蜜饭和驼峰炙吗？我都替你点了。”

“谢谢，公子。”安奴奴见虫娘专注地看窗外，也跟着倚望了一下，“公子，大街上人来人往，并没什么特别之处。您到底在看什么？”

虫娘打趣：“看热闹呗。”

安奴奴茫然道：“热闹？这我就更听不明白了。开远门虽然被人誉为丝路的起点，但是这里要说热闹，又哪能跟东西两市相比呀？再者，昨天千秋节的热闹，您还没观够？”

虫娘回头道：“好啦，我不是看热闹。我是在看金辂何时来！”

“金辂？”安奴奴惊诧地刚想要说‘太子不可能坐金辂来这里送鲁斯坦姆王子’的时候，酒肆的婢子端来方才虫娘点的酒菜。于是，安奴奴立刻识趣地止言，待婢子上完菜离开后，她复言道：“公子，您的三哥素来谨慎，他应该不会来送行吧。鲁斯坦姆王子如此仓促成行，我想除了吐火罗的事多之外，怕是前日面圣的时候，他这人那么直性子保不齐说了什么得罪了陛下也未可知。不然，陛下也不会在今天召见沙普尔王子，以至于沙普尔王子还要麻烦您来替他为了鲁斯坦姆王子送行。按理说送外使出城，这档子事情自有鸿胪寺的人安排。这麻烦不到沙普尔，更麻烦不到您。”

虫娘浅笑道：“奴奴，你想多了。官家方面鸿胪寺肯定是会安排人为了鲁斯坦姆送行的。我来这里，不过是尽朋友之谊。”

安奴奴两眼直直地看着热气腾腾的蜜饭，“公子，您尽朋友之谊，这跟您的三哥有什么关系？”

“在外面，你不要拘礼了。想吃就吃吧。本来也是为你点的。”虫娘瞥了一眼奴奴，笑道：“我尽朋友之谊跟三哥肯定是没有关系的，但是三哥来这里送鲁斯坦姆倒是跟我有关系。”

安奴奴刚应了一声，端起了碗，又被虫娘惊得赶紧放下碗，一脸不明白地问道：“公子，您这话怎么说呢？”

虫娘淡然回答道：“还记得那次我们一起找阿罗憾在大秦寺门前看到了金辂的痕迹吗？其实，那天我进寺后，就跟阿罗憾确认过这件事。三哥确实是先我们一步来过大秦寺。阿罗憾说是我三哥要找他翻译给波斯使带回去的汉典。”

“所以，阿罗憾如果没骗您的话，那您的三哥应该会来亲送或者遣人将翻译好的汉典送来。可是，公子，您要证明这个有什么用呢？”

虫娘道：“有什么用？呵呵，奴奴不明白的话，就想想若是一会儿我三哥没有来也没派人的话，那如阿罗憾这样有声望的大德为什么要打诳语？我三哥又为什么要连夜终南山的无相寺赶去大秦寺找阿罗憾？对了，我再告诉你一个事情吧。那天在终南山无相寺，我和三哥都看见一幅胡妇模样的弥勒像。三哥先是说画中人很像我的母亲，后来他改口说不像，还带走了那幅画。接着，三哥连夜离开了无相寺，先我们一步到大秦寺找阿罗憾翻译汉典。再然后，带我到大秦寺的时候，阿罗憾就把遗卷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我，说是内容太难翻译不了。这些事情不可能没有联系的。”

安奴奴怯怯地轻声道：“难不成曹贵人的遗卷里有关于您三哥的内容？不可能吧。我想大德会推辞，是因为贵人的遗卷内容可能涉及到宫中的事情，大德作为宫外的人，他不方便翻译。奴奴斗胆多言一句，就算贵人用大秦文写的遗卷内容有涉及禁中的事情，我想也不太会跟您的三哥有关系吧。毕竟，贵人在世的时候，常居太极宫东侧的宜春院。虽然那里距离太子所居的东宫是比较近，但是那会儿的太子可不是您的三哥啊。您的三哥是在开元二十六年才被陛下立太子，而这时候贵人都薨逝六年了。开元二十六年之前，您的三哥还是忠王，他居住在十六王宅。而十六王宅离宜春院，完全就是不挨着的两个地方。”

虫娘忽然若有所思地反问一句，“奴奴，你的意思是我母亲遗卷的内容有涉及到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