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细雨不须归（1/2）

小鱼性情温顺，年纪虽比洛鸣凤小几岁却很稳重。这会正跟洛鸣凤一起学着缝合抹额，比较起来倒是手巧，至少针脚比洛鸣凤的针脚细密很多。

“……那你娘就舍得？我娘可舍不得我——”洛鸣凤不晓得跟小鱼嘀嘀咕咕怎么又说起小鱼小小年纪就出嫁的事，小鱼到现在也还不到十六岁呢！

“娘说，身为女子终归要去别人家。早嫁晚嫁都是要嫁的，虽然舍不得又咋办，也不能一辈子留家里，转眼两个兄弟都大了该要娶妻。我出嫁早点，进门跟婆婆把关系处好了也跟是在自己家里一样。”小鱼脸红红的，不过看样子跟孙家小子感情还是很不错的。

孙婶子自己当年就因为婆婆偏心吃了很多苦，还因此先后夭折过三个不足周岁的孩子。等到当婆婆后倒也没把自己当年受过的那些苦拿来磨搓儿媳妇，至少现在是这样子。

“我——不想嫁人，可是又不能一辈子都在家里。爹娘年纪都大了，现在有他们在还没有啥，万一……以后哥哥们自然不会说啥，可是嫂子们就不一定。”洛鸣凤这才刚刚订亲就开始有了婚前恐惧症，这十几天被大嫂折腾得更加对结婚没有了信心，完全是待嫁女儿的心思，一会期待向往新的生活，一会又牵挂家里老爹老娘。

“又不是姑子（尼姑），哪有不嫁人的道理，凡事多忍忍就过去了。”

“忍忍……我要是忍了，嘶，啊呀，出血了——”洛鸣凤抬起头刚要反驳，不留心一针扎下去不防正扎在自己的手指头上，立刻就沁出来的血珠来。赶紧.含.在嘴巴里砸了几下，有些迁怒地把缝了一半的抹额给扔开，毕竟这些天都受够了委屈。

青黛不去理睬她们，只是抬头看着竹帘外，虽说这帘子没有齐家布庄的那个细密，不过还是可以。继父洛鸣远说新竹还没砍，订做的虾须帘子怕是要隔一两个月才能到手，就先淘换了这个半新不旧的来用着。

也幸亏挂得及时，三月初八就又开始下起雨来，斜风细雨不须归，只是缠绵悱恻的下了好几天也没有止住的意图。

按照青黛去年见识过的阵仗，这雨没有十天半个月只怕是不会停的，甚至有时候会霖霖的下一个来月。所以才会把二三月的细雨叫做烟雨季节，基本上也得过了四五月的梅雨季节，梅子黄了过后才会渐渐晴朗起来。

有这竹帘子挡着，细雨飘不进来就不用一直将窗户关着，只是活动的范围局限在一间屋子里免不了让人压抑。

洛鸣凤现在是在嫁人和不嫁人之间犹豫徘徊，忐忑不安。青黛心不在焉的做自己的针线活，有时候都会受影响跟着惆怅一阵子，有时候又觉得洛鸣远身在福中不知福。

看见她又发脾气了，也根本不上心，反正人家当她是小孩，既然是小孩管那么多干嘛！

中午饭是洛屈氏款待的，让哑婆整治了一桌酒菜，宾客尽欢。

等到吃过饭后郭嫂就带了徒弟用油布包了绢布抱着告辞而去。这次洛屈氏一口气准备给洛鸣凤做了十套衣服，其中一半属于常规礼服，一半是家居服，其他的款式打算直接去县城里购买现成的。

虽说名义上给洛鸣凤裁十六套衣服，一季四套。

不过洛鸣远另外有拿钱出来，所以十六套衣服不过是指袄裙而已。其他的诸如此类还有褙子，披风，坎肩，云肩，中衣，内衣等等。

洛屈氏本来就够忙的，哪能空得出时间做这些，所以除了内衣以外其他的都交出去订做。自己大不了破费一点钱财，人可是要轻松很多。

时光如梭，转眼就已经是四月了，听到楼下洛鸣凤似乎又砸了什么东西时，青黛摇摇头继续绣着面前的富贵花开。

为了能省出时间给洛鸣凤赶嫁妆，没按当初预定设想的绣玉兰花跟海棠花，改成绣玫瑰花跟牡丹花，把金玉满堂变成富贵花开。

有人一定疑问，海棠花那么小朵，玉兰花也不算太大，怎么会比什么玫瑰牡丹还更费事？！

主要是针法，玫瑰牡丹看着虽然大朵，其实只要用平针勾好了基本轮廓后再直接用乱针绣，很容易突现出花瓣色彩之间的渐变。而海棠花看着是粉嘟嘟的，由几朵十几朵组成一簇。花未开时，花蕾红艳似胭脂点点，开后则渐变为粉红有如晓天明霞。想要完美突现出来的话，每朵海棠花光是近似的颜色就得用到四五种以上，以银朱，粉白，粉红，胭脂等颜色的丝线一层一层套针绣，也只有这样才会有明显的层次感，让每朵海棠花看着栩栩如生。

人家花高价，看重的就是这顾绣的半绣半绘，间色晕色的特点，自然不能拿其他绣活敷衍。

不过这时候还没有被笼统地称为顾绣，还只是一种曾经出自宋代宫廷的绣法技巧，叫宋绣。

洛屈氏也是小时候在机缘巧合下学会这宋绣，最后身陷囹圄中还让她能凭借一手精湛绣技被当家的曲夫人看中，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留在身边为自己所用就知道有多么吸引人。

青黛渐渐入门，甚至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大概是因为她的思想眼界更加开阔眼界，又有工笔花鸟跟西洋绘画的双重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