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罪孽（1/2）

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前的时候，坍塌了柒风一路上伪装的镇定。不顾路上会不会有人认出他，也不顾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好看，他像市中人民医院飞奔过去。

直到推开门之前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

“阿白！”随着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后面，是护士小姐的劝阻。

“这位先生，您不能进去，病人现在处于静养——”

话没说完，她就看见躺在床上虚弱的那人摆了摆手让她出去。

“阿白！谁他妈把你打成这样的？是不是那天那些孙子？”长白一只脚被高高吊起，打着石膏，英俊的脸上挂了彩，整个人看起来都特别憔悴。

此刻他望向少年目色浅淡的双眼，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烈火。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柒风见状，怒火没有发泄的对象，一拳狠狠地砸在床的护栏上，伴随着“邦”地一声，护栏瘪了一大块。

“好样的，我的人都敢动，妈的！”他嘴角不自觉地上翘，这通常代表着他的怒气值到达了顶峰。柒风不经常生气，然而每次生气，不弄死个把人是不会消停的。

“喂。”长白虚弱地喊道，手无力地抓住他衣服的下摆。

柒风回头，长白正努力从床上坐起，嘴唇苍白，整个人没有一点血色。而那双抓着他衣服的手，自始至终也没有放下。

“你要去哪？去替我找个公道吗？再揍他们一顿吗？然后他们再来找我们麻烦，就这样循环下去，永无止境。风妹，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长白说完后伏在床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柒风赶紧从床头的水瓶里倒了一杯水给他，他用左手来接。

“阿白，你的右手呢？”

长白逃开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将本来就在被子里的右手再往里缩了缩。这一切，分毫不差地被柒风瞧了个精光。

他不由分说地将长白的右手从被子里拖了出来，在这过程中长白忍痛轻轻叫出了声。

柒风惊呆了。

“他们……他们怎么可以他妈的这样做”他盯着那缠满纱布的手喃喃出声。

“其实也就看起来——”

“你闭嘴！王八蛋，畜生！”柒风低低地叫骂着，转身就向门口走去。从长白的视线来看，他身上的戾气已经快把这间病房掀翻了，好像众鬼一齐从地狱里被放了出来。

就在柒风的手已经搭在病房门把上的时候，一昧幽幽暗暗的声音从脑后飘来：

“你去吧，可是风妹，上午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干嘛呢？”

柒风一愣，长白继续暗暗地说：

“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在干嘛吗？呵呵，为了守住你妈妈给你留下唯一回忆的房子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病房里白日灯照得雪亮，可是他分明看到了长白眉间的阴翳。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你是这样的情况。”到后面，他的声音几乎低得听不见，这无力的辩白，连今夜微弱的夜风都抵挡不了。

“是吗？那你现在要为我拼命的样子岂不显得可笑？”

长白毒起舌来，真的要人命。平日里巧舌如簧的柒风纵有千言万语也，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这些日子，我找了你多久知道吗？整个X市都快被我翻过来了，你倒好，手机关机去别处浪了。”

“阿白，对不起。”

道歉，是最无力的证明，在此刻接近于羞愧。

他犯下了四重罪孽。他去找夏小冉，此为一重罪；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此为二重罪；为了素不相识的女孩跟长白在电话里吵了起来，此为三重罪；害长白被打成这样，有可能再也拿不起笔碰不了大提琴，此为最深的四重罪。罪孽的妖花于他的心底盛放，一枚名为自责的烙印刻在了他的背上，他的脚底拖了一条沉重的镣铐。柒风的心，生生被绞成两半：一面向阳，渴望着她的体温；另一面被负罪感盘踞，急切地将她远离。血肉淋漓间，妖花需要养分，因此向阳面侵蚀，让他自愿伸进伪装成十字架的断头台里。

从此，他既无法面对长白，也无法面对夏小冉。

他逃不开，这四重罪孽。

“风妹，到底什么时候你才愿意，乖乖去上学？拿一个毕业证书，对你来说，这么困难吗？”

长白拖着重伤的身体，长叹一口气，在这明亮的夜里显得凄怅无比。

柒风默默看着床上的那人，咽了一口口水，下了决定。

“阿白，如果我去上学，能让你高兴的话，那我去。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向他鞠了一个90度的躬，地板亮晶晶的。

————————————————这素一条忧伤的分界线————————————夏小冉嚼着薯片坐在沙发上，晃着两只脚，平板已经撑好在膝盖上。冉父走过来，看着某人摇头：

“夏小冉，你这么吃下去等到回学校会胖个十斤吧？”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