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月娘之死（1/3）

她吐出的血怎么会有毒？难道……她中毒了？看着那蔓草瞬息间失却生命迹象的情形，想来此毒也必定相当霸道。

林夕吃惊不小，想要拼力爬起来，可却觉得浑身吃痛，两眼一黑，又吐了一口鲜血，差点没晕过去，一想起这都是由她吐出的血引起的，那她的体内还不知被那毒烧成什么样子！

微微抬头，望向方才跌落的山坡上，漆黑如幕的夜空之中，竟然腾起了一片巨大的黑雾，那黑雾愈来愈浓，很快集结为一个硕大无比的黑色骷髅，那黑色骷髅张开血盆大口，犹如饕餮怪兽，竟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声，邪佞无比！

啊，是百步夺命！

林夕认出了那个黑骷髅，和先前在洞内花凤儿放出的那一个如出一辙，只不过这一次看到的黑色骷髅比先前见过的更加清晰，更加硕大很多，估摸一下，竟然是十倍有余，而且……而且……更诡异的是，那百步夺命放出的黑骷髅不过应该就是一瓶毒药的毒雾，可为何还会发出这么巨大的笑声？

见鬼了？林夕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形，以往也只是见过令狐或那辰不破身怀奇功，可发出肉眼可见的剑气或白色的光弹，却绝没有见过这样的怪异。

记得令狐说过，这里武功高深的人，所怀武功称之为幻功，而下毒施毒的高手，下的毒便是幻毒，而这幻毒一般都是碰一下就当场毙命的，难道……这花凤儿所下的百步夺命就是幻毒？

不……会吧？

不想还好，一想便觉得腹间和胸口剧痛难忍，蓦地里，她顿觉腹间如火炭在烧，极度难耐，冥冥中却又有一股清凉之气注入，且源源不断，自腹间腾起与那灼热的感受融合在一起，让她整个人顷刻间似乎轻松不少，倒不似刚才滚下山的时候那般难受了，可她却同时承受这两种力量的撕扯和煎熬，恍若时而被火山熔岩炙烤，时而又坠入冰川雪原冰封。

如此几番折腾下来，她已经接连吐出好几口血，喷在草间，那些被毒血溅到的地方，情形和方才所见一般，但不知为何，腹部那股清凉感已经将那灼热感抵消不少，如今仅有一片温温凉凉萦绕在腹间，虽然从跌倒到吐血整个过程恐怕只是瞬息之间，可于林夕而言，却如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四季寒暑。

猛然间，有人从草地上拉起了她，只觉得胸前、腹部、肩井各处如炭火一灼，眼前一片精亮光芒闪耀，她浑身瞬即一阵酥麻，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幻功……点穴？

这人是在封住她的要穴，想要救她吗？

但闻那人低沉的嗓音，如梦如魅传来，“放心，夕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忽闻身边有人喊她，“仙……仙……姑……看……他来了，他不让……花……杀我，他……心里到底……是有我的……如此……我……死也甘愿……咕噜……”

她努力睁眼，好半天，才寻找到说话的柳月娘，眼神聚焦后带来的却是翻滚的肠胃，几欲作呕的本能反应。

但见那柳月娘背后一大片血肉都已模糊了，不断溢出浓浓的血水，且那血水所过之处都散发出灼热的白色烟雾，发出“嗤嗤”的声音，便连她周身的衣衫也发出焦灼和血腥的气味。大口大口的黑血从柳月娘的口中溢出来，将她脸上的笑容衬得相当诡异，只在她说这些话的片刻，她的身子竟然也如先前洞内的那两名白衣侍女一般，熔了大半。

“原来……原来……”柳月娘不知为何，竟然半点再不叫痛，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林夕的方向，唇角的笑容一点点晕染开来，俨然一朵沾了脓血剧毒的花朵，最后便不再动弹了。

“月娘，你……你……怎么了？”她临死前似乎有未尽的遗言，可惜讲不出来了，是要带话给她的丈夫，还是放心不下儿子？

生命既是仁慈，也是残酷的。

每个婴儿出生的时候，无论贫富贵贱，地位背景，前程后世，它都是一如既往的平等，因为它只是一条生命，于此，它是仁慈的，博大的。而每个垂死的人，时辰到了，无论他（她）多么地不想离去，无论还有什么未尽的心愿，未说完的话，生命一旦离开躯壳，就半点不会停留。这一点，又是残酷的。

林夕脸色惨白，眼睁睁看着柳月娘在她眼前慢慢被消溶，即便林夕来自现代，可哪里见过这么可怕的阵仗，她难以置信一个方才还伏在背上叫她名字的大活人，顷刻间便成了一堆形状可怖的腐烂灼烧血肉，她浑身不住颤抖起来。

眼中有了泪光。她承认自己的怯弱，这眼泪至少有一半以上是被眼前恐怖的景象给吓出来的，一时间脑子有些不清醒，竟向那柳月娘消融处奔过去。

“月娘……月娘……呜呜……”刚想要挣扎着上前，身后衣领一紧，竟被人猛地一提，身子没能进到半分，反而倒退了十几米。

一个邪魅的声音附在她耳畔，低低浅浅道：“夕儿，若不想沾上更多的百步夺命，还是躲远点好。”

她无法控制自己，手脚不断挥舞踢蹬起来，“让我过去……让我过去……呜呜……我要去看月娘……月娘……”因为挣扎过猛，喉间一甜，又吐出一大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