鸑鷟玺chapter33（1/2）

独玉鸑鷟玺

白矾楼是朱雀城第一大酒楼，三楼相高，五楼相向，高低起伏，参差交错，楼与楼之间，各用飞桥栏槛，明暗相通，西楼第一层高的可以下看皇宫。

但是，哪个御史也不敢就白矾楼的修建违制上书，因为传言白矾楼的靠山是女帝洛云衣。

纵然女帝洛云衣已经驾崩多年，但是威名仍在，况且今上是由女帝一手带大的，对女帝感情颇深，至此没有那个愣头青会上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而白矾楼作为朱雀城的第一大酒楼，靠的不仅仅是后台硬，菜好，酒香，白矾楼还有一个镇楼之宝——说书人兰陵生这个让其他酒楼羡慕嫉妒恨的存在。

而这时涂山玖等人正坐在白矾楼内听兰陵生讲一段女帝洛云衣的丰功伟绩。

只见那青袍短须，约莫四十出头容貌清癯的男子往那台上一站，酒楼中的说话声一下子下去了，男子将醒木一拍，说道：

“话说这天下大事分久必合，乱世出英雄。有道是巾帼不让须眉，若将这天下英雄排排位，第一当属咱们的女帝。要说女帝的丰功伟绩，什么扫六合，灭群雄，一天下之类的相比在座的各位都耳熟能详，如今小老儿也不在这献丑，就给大家说一说女帝的出身。”

兰陵生顿了顿，扫了一下酒楼中的人，看到在座的一个穿着湖蓝色莨绸长袍的中年男子后眼瞳猛地缩了一下，喝了口水，才接着说道：“女帝的母族洛氏在朱雀城中仍然是一等一的世家，在读书人中那名声可是响当当的。毕竟‘宰相洛家’可不是白叫的，自齐云国建国以来历经7位皇帝，32位宰相，其中18人出自洛家，6人是洛家的门生。正是这样的世家才教导得出女帝这样惊才艳艳的人物来···”

—————————————————————————————————————云淡星疏，皓月当空。

琵琶弦急对清秋，弾作关山久别情。

缭乱宫愁听不尽，高高明月照朱门。

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已经有许许多多的皱纹，但仍然可以看出年轻时俊朗的模样，不过如今年纪大了，多了几分清癯，怀抱琵琶伫立，转轴拨弦，轻拢慢捻抹复挑，时而切切如私语，时而嘈嘈如急雨，被誉为“音最好”的琵琶声响起在寂静无人的街巷里。

抬头望，汉宫月。

白发在月光下被镀上一层银色，老人脸上的皱纹在琵琶声中一条条安详地伸展，一行浊泪缓缓地从眼角流下。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若是她还在，怕也如他一般，鹤发鸡皮，垂垂老矣。

他老了，已经涉不了水，已经爬不了山，还能为她弹多久的琵琶？

放下已经爬满皱纹的手，老人看了一眼在身边两眼发光身穿宝蓝色裋褐的小童，问道：“蚕儿，可是听懂了？”

被唤为蚕儿的垂髫童子满眼仰慕，赞叹道：“先生，弹的真好。”

老人摇了摇头，叹道：“不是弹得好，而是曲子好。”

这首《汉宫月》是洛云衣所做，世人皆道音圣柳琴生弹的琵琶是“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

只有柳琴生知道，那是世人不知洛云衣的存在，不知道那个在政事上堪称鬼才的洛云衣在琵琶上天赋极高，一点就透，只可惜后来为了那人生生毁了这份天赋。

柳琴生暗叹了一声“孽缘”收拾起琵琶，看着眼前的童子，说道：“蚕儿，先生只求你一件事，待到先生百年之后，到了十月十四你替先生来这里弹这一曲《汉宫月》吧！”

蚕儿像野葡萄一样黑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眼前把他从死人堆里拣出来的先生，本该一口答应先生的，可是神使鬼差的问了一句：“先生，为什么要来这里弹这样一首曲子？”

柳琴生伸出手，摩挲着蚕儿的头顶的软发，眼神幽幽，说道：“因为先生要祭奠一个已经去了的人。”

今个儿是十月十四，明天是洛云衣的忌日，也是徽宗的忌日，帝王的忌日不允许奏乐，他往往就会在洛云衣忌日的前一天弹奏起这一曲《汉宫月》，祭奠她。

从未有一个女人可以像洛云衣站的那样高，自封为帝，与徽宗并肩而立；

从未有一颗心可以像洛云衣那样骄傲，玺定天下，以女子的肩膀扛起天下的重担；

从未有一个女子像洛云衣那样得到的那么多，多的就是那些皓首穷经的酸儒们都要跳出来骂一句“狐媚偏能惑主”，也从未有那个女子像洛云衣那样失去的那么多，多的煌煌史书都无法承载她的悲哀。

世人皆以为洛云衣在皇宫中三千宠爱于一身，只有极少的人知道她在宫中过着无可奈何，寂寥冷清的生活。

纵然一言可以定人荣辱生死，一行可以撼动朝野上下，也有永远无法企及的存在，只因为洛云衣爱上了一个人，一个不爱她的人。

柳琴生一生出入过宫闱，浪迹过市井，看过数不尽的爱恨情仇，才恍然发现——爱就是这么奇怪，若爱上，便是千好百好，便是东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