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次 暴风雨前夜（一）（1/2）

易笙没有料到宋安竟能接下端木桃的一招，宋安自己也没有料到。

这场对战从一开始就是单方面压倒性的，自己作为弱者的那一方，从头到尾也不过就只是在挨打罢了。

但也就是在前几日，宋安突然发现自己能够看得清端木桃的攻击了。

准确的说是，能够从只看到一条虚影在眼前晃来晃去，变成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条白鞭是如何飞速地向自己呼啸而来了。

虽然还是避闪不过被打的四脚朝天，但宋安已经为这难能可贵的进步而感到欢欣鼓舞了。

至少，自己开始慢慢向他们的高度靠拢了。

更不论今天，自己不仅看到了攻击的套路，还能对此迅速做出反应。这放在以前，是宋安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宋安觉得理应好好奖励自己一番。

一一一一夜晚微凉，犹有寒霜，虽说将至春季，却还有一场春雨未到，以至于整个夜晚都是带着冬寒的余韵。庭院中本有一盏摇曳的昏黄吊檐灯笼，但今晚不知被谁掐灭了。暖黄的灯光一灭，就只留那莹莹星光在夜间闪烁。

不用见那鬼魅般的灯影，倒也正合了宋安的心意。

宋安龇牙咧嘴地给自己换好膏药，待到把衣服重新穿上，已是满头大汗。

虽说这么多天来，自己连破皮流血的小伤都很少，但这绝不代表自己全身而退毫发无损，相反，浑身淤青筋骨绞痛什么的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到现在，自己都可以面不改色地上好药，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宋安提了提肩头要滑下去的衣领，转身拎起桌上的一小壶清酒，一脚踏出门外将门合上，便直奔殿后的小花园。

“清潇阁”虽名为“阁”，但实属只是为了风雅而随便臆造的称谓，这么大的房子，只能叫做宫殿。

来了这富丽堂皇的寝宫已有大半月，宋安兜兜转转了几十回，却也只是寻宝似的探到有一条路可以通到屋子后院的花园。

眼下已是熄灯睡觉的时辰，殿里一片寂静萧索，一个单薄的女孩子独自在偌大的宫殿里徘徊倒也有些瘆人。

莹莹点点的昏黄灯光在屋脊上忽明忽暗，照得整个空空荡荡的走廊都是明明晃晃的。平日里看着光彩照人的珍奇古玩此时却活像是对着人惨笑的魑魅，惹得宋安抱紧怀中的酒瓶杯盏一路狂奔。

待到靠近花园的某个窗棂处，宋安却没有看见平时恍恍惚惚的烛光。

这是有人给灭了？

倒也不害怕，宋安几乎没有踌躇，便迎着满园的月下光辉径直进入园中。

毕竟，黑夜可不比人心可怕。

平日里被灯光给遮掩了光彩的萤火此时已如发芽新蕊洒满人间，一眼看去虽恍如天上的繁星点点，但当它莹莹绿绿，稀稀两两，代替了园中本有的昏沉烛火时，倒也波光粼粼，不会让人将它与天上缥缈浩瀚的银河弄混。

宋安时不时与丛花擦身而过，指尖碰到带露的瓣。往日争相齐放的锦簇花团此时不再风中聒噪，竟也随着夜幕归于沉寂，只被月色涂抹了一层银霜，倒是比那万紫千红的扰人刺眼还要恬谧氤氲几分。

这样的花，才是宋安喜欢的。

安静淡泊。

眼见着走到平日栖息的小亭，先入宋安眼的，不是盈满月色的温柔乡，却是逶迤在地的长长白袖。

月色下，本该是空空荡荡的纳凉小亭，却有一满身飘逸不羁的白袍之人。挽花的衣袖垂地，白皙的妙手轻点几下，便是酒色盈满一盅。如此为自己酌上一盏烈酒，确有几分放荡不羁之色，是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诱人。

清亮月色下，酒盅波光点点，那人满手晶莹。

“谁？”宋安握紧手中的酒盏，虚张声势地叫嚣。

那人不着痕迹地顿了顿，下一刻便畅如流水般放下白瓷的杯盅，一瞬间转过脸来。满身的流转光华一泻而过，流过挺直的鼻梁清淡的唇，对上宋安盈满银辉的双瞳。

苏宸轩仍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斜飞入鬓的黛眉仍带着三分倨傲疏离，只是侧颜染上银辉，悄然消融了严寒的冷漠无色，温和得倒像是要融化在月光中。本是鲜有红艳的唇沐上月色竟是意外的温润，透明晶莹的仿佛香酥的软膏。

今夜他没有戴上那条邪魅的红丝带，一头及腰银发瀑布般柔顺光亮，在夜幕下几乎也要随着繁星星光点点。这一次，长发只是松松散散地披散两肩，却是将耳发轻绾，露出漂亮的耳朵。

宋安看着他轻摇曼舞的长发，竟觉得那堪比天上的银河。

风华绝代。

这么形容虽然不妥，不过还真是。

露出耳畔的玉面修罗看着就几乎要和月色融为一体，平时的冷酷神情此时倒是带有几分无害。

但宋安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宋大人。”面无表情的男子开口。

“苏大人。”心中藏刀的少女回唤。

“你今天也来这里赏月……”

“今夜月色也把你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