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1/2）

初蓉寻了个好坐的地方，看着老头子受刑。早有伶俐的侍从送来温热的茶水和瓜子放在旁边，生怕她看得不尽兴。

青羽的这个廷杖，平时不会轻易用，用起来是真的不留情。只不过四五下，老人本来还凄厉的呼痛声就有些虚弱，整个人一副有进气没出气的感觉。

初蓉放下茶杯，凑过去，把已经浑浑噩噩的老头子拍拍醒：“你还说自己是仙人呢，怎么不用仙术抵抗或者遁逃？”

老头白了她一眼：“本仙此番游历，意在体验凡间风情，又不想被同修追查到踪迹，因而特意封住了仙力与周身仙气，否则岂能被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凡人如此欺凌？”

初蓉不禁一愣，心道这老者圆谎的本领真是高超，竟把事情说得如此圆满。世人都知青羽人精明，但是精到说谎手到擒来融会贯通的程度，就悲哀了点。

她看看老头苍老的身形，还是有点不忍，于是拍拍他花白的头发：“喂，你听我说，现在去和我父王母后说，说你那卦辞尚未解完，后面还有，大约就是祸兮福所倚，否极泰来的意思。具体的你自己赶快构思一下，把我母后哄开心了，你今天能逃过这顿打。”

老者摇摇头，道：“青羽的衰微几乎是定局，即便从现在开始应对都未必能避过，更何况你们无视我的警告。”说完他又抬头看看初蓉：“而看公主你面相，即便是身死之后，只怕魂灵也不得安宁，要受长久的苦禁。所谓隐伏于灾祸中的福气，在我视界所及中并不能预见。即便要有，也除非一百年后。既然是无稽之谈，我又怎能欺瞒国主和夫人？”

初蓉扶着额头，晕。

旁边掌刑的侍卫很狗腿的凑过来：“公主，请放心，卑职绝对有信心在余下的四十五杖里取他性命！”

初蓉摇摇头：“不。我们对病人，要仁爱和宽容。”

侍卫闻言有些为难：“如果就此放过他，刑法不分明，也是不行的。”

“何止！不暴揍这老家伙一顿，我母后不会舒服，那么我父王也不会舒服。你们时常在前朝听差，知道我父王平时为国事烦心的样子吧？”

侍卫似乎是缩了缩头。

初蓉点点头：“这就是了。为国事他尚且如此，何况是为我母后呢？”

她想了想：“这样吧，本公主谕令，给他减点刑。这种改动我还能做主。就打三十六板吧，这数字吉利，可以冲冲他的胡言乱语。”

侍卫的板子又挥了起来。重击声不绝于耳，噼噼啪啪让人晕眩，初蓉打了个寒颤。

初蓉一回头，见小颜别过头去不敢看的样子，就把她支走，去取一块生猪肉来。

老者深色的衣摆上慢慢染上了红色，竟是已经打的皮开肉绽了。初蓉抽两口凉气，对侍卫挥挥手：“多少下了？”

“二十三。”

“这样吧，凑个整，三十下得了。”

侍卫皱眉道：“公主，三十六如果凑整，应当是四十。”

“……”初蓉瞪了侍卫一眼，活生生把他瞪退两步：“本公主在太学里就是这样学的！你有何意见？若有意见就来太学里任职教书吧，正好我父王正愁给我找新老师的事情。你若是来讲数学，本公主必然听得特别认真。”

侍卫连称不敢。公主殿下在太学传奇般的事迹，在整个王宫的各个圈子中都是有传闻的。太学，虽然听起来是培养国之栋梁的神圣之地，但其实时时都充满血雨腥风，常人不可靠近。

剩下的几板子老头气息奄奄的承受了下来。初蓉蹲在板凳边：“你啊你啊，真是何苦来哉！”

老头没理她。

她仔细看看老人的脸色，虽然苍白，倒还没有生命垂危的迹象。按他那个年龄和体格而言，确实耐打得很。即便真有个仙人，筋骨坚强也就是这样了吧。

正好这时小颜端着一块上好的猪肉回来：“公主，要此物何用？”

初蓉把肉扔在地上，对侍卫道：“不是原本还应剩下二十板吗？就打在这个上好了，让我父王母后听听声解气。”

因为初蓉最开始并未交代清楚，猪肉并不特别大，让行刑的侍卫们动起手来颇有些不便。他们找了好几个姿势，才顺利的把剩下的二十板子解决。

初蓉看看小颜，欣慰的点点头：“板子打上去，声音倒差得不多。”

“公主大智。”

“你们几个，把他送出去吧，看着情况给他用些药。父王那里我来交代。”初蓉说完又看看被打得没有猪肉样的猪肉，“小颜，这个猪肉怕是也不能送回御厨房了，你就酌情毁尸灭迹。”

说完初蓉便回到了国主和夫人那里。

初蓉回忆着往昔，有些百感交集。青羽之败亡虽属命数，却早有预警。他们没能意识到，却仍然沉浸在自以为稳固安宁的盛世假象中。

她靠着一块石头，抬头看着眼前衣衫落拓的老者，轻轻的笑了：“原来你真是神仙。你这老家伙，穿衣的品味和一百年前相比，毫无进步。”

“仙风道骨本不需华衣美服来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