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无事献殷勤（1/2）

王葆的祖宅就在村口，一株大槐树下，也正是爹周山被吊死的地方。

等周苑赶到的时候，王葆手下的小太监，正往廖氏的脖子上套麻绳，打算把人吊死在槐树下，成全一双夫妻共下黄泉的心思。

见周苑气喘吁吁的跑来，心如死灰的廖氏，眸中满是惊惧之色，尖声道：

“你来干啥子，走，走呀！”

周苑喘着粗气，这具身子太羸弱了，这么跑了几趟，小腿肚儿开始打颤，上气不接下气的，两眼开始发黑，若不是强撑着，几乎就要栽倒在地上。

这时，王葆从宅子里踱步出来，阴沉着脸色，显然对周家一再戏弄、讹诈怒火中烧。见周苑也来了，他阴鸷冷笑言：

“呵，又来个讨死的，一并勒死了罢！”

小太监在一边支吾：“听说她嫁给文琅了？文琅是在藏书阁吧，那地贺厂公暗地里可护着呢……”

“呸，苍不郞子奴才秧子，我畏着厂公就罢了，难道杀他下面一个对食的宦妻婆，他也要管么！”

小太监低头不再顶嘴，只是翕动着唇，满腹牢骚，显然对贺厂公是骨子里的畏惧，不愿做一点得罪他的事儿。

周苑听王葆起了杀心，顾不上说理讲话，先把怀中的竹罐子掏了出来放在地上，一手压着，一手举起一块大石头，仰头看着王葆，冷冷道：

“你若杀我们，我叫你这辈子骨肉两分，做孤魂野鬼，连死的爹娘都不肯在黄泉认你！”

王葆眼睛毒，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竹罐子——这还是他年轻的时候自己砍来竹子，上头的红布头也是问富贵人家扯来的，打算沾个运道，将来步步高升，鸿运当头。

是他的宝贝儿没错！

王葆慌了神儿，看周苑瘦胳膊，细腕子，举着七八斤的石头，别脱了劲儿松了手，把他的宝贝给砸了！

“快给我！”

“你先放人！”

周苑一步不肯退让。

“好、好，放人！”

等亲娘脱了险，王葆亲口答应再不追究周山一房，周苑才肯放下石头，把宝贝交还给王葆。

听着周苑道清事情原委后，王葆摸上自己的宝贝儿，激动的泪花泛滥，心绪激动，哽咽着：

“都是一场误会，周家二房我会处理的，定不会叫周山师傅白白屈死，待清明我告慰了父母，定压着两个贱人去师傅坟头祭拜磕头”

周苑见他前后态度反转，心里越发冷颤；这王葆真不是东西，皮里阳秋，转个身又能笑脸相迎，把自己欠下的血债一笔勾销了。

无奈周苑势弱，奈何不了他，只能求因果有报，先叫他与周水、钱氏狗咬狗，然后再来一个比他凶恶万倍的坏人，好好折磨死他！

对，就他们口中惧怕的贺厂公好了。

周苑心中暗自诅咒，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清明至，小雨淅淅沥沥，整个潭头村透着雨水浸润的春意。

寒食不开灶火，庄户人家都提前都蒸了青团子、炸好了撒子，揣带提篮，一并拿去上山扫墓祭拜。

拾掇过坟茔后，他们大多不归家，准备往山头风水最好的一处去瞧热闹。

那里是王葆家的祖坟地，今儿是他赎兰的日子，听说去了还有喜钱拿，大伙儿虽惧怕他凶恶，但还是许多人愿意凑上去。

周苑被迫捧着宝贝儿，早早等在了坟地里，她需要代替父亲周山，帮着王葆完成这场赎兰的仪式。

碑亭里，当首坐了几位村里的老族长和里正，沾亲带故的小辈亲戚也到场了，子侄罗辈的跪满了一地，等着王葆姗姗来迟。

王葆身后，哆哆嗦嗦跟着周水、钱氏两夫妻，两人借蓬头垢面，鼻青脸肿的，看来在王葆手里没少吃苦头。

也不必王葆开口，他只一个眼神扫去，钱氏便哇的一声哭，跪在了坟头前。

她一边骂自己是混账贱人，见钱眼开，对不住王家祖宗，该下地狱剔骨挖肉，一边狠狠往脸上扇着耳刮子，那清脆的响声，叫人听着都替她觉得疼。

王葆得意洋洋的看向一边的周苑，意思分外明显：瞅见了吧，你爹周山的血债，我替你讨回来了。

像是不满意，王葆冷声抛下一句：“声儿小了！我爹妈耳朵不好，埋在土里，哪里听得清你的赔罪？”

周水咬着牙，只好自己上去动手，抡圆了膀子扇在钱氏的脸上，大声嚷骂：

“勾儿的贱妇，贪金喜银对不住老辈祖宗，这就打死你，给人赔罪！”

周水下了死力气，糙汉子那么一掌下去，直直把钱氏的牙也给打了出来，一口血唾沫溅在石碑上，骇得周遭瞧热闹的人都变了脸色。

“好啦！别脏了我爹妈的地，拖下去吧——”

得了王葆的特赦，周水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上前扶起哭得昏厥的娘们，心里把周苑母女给恨死了！为了这事儿他们东凑西借，塞了王葆整五十两白银后，才保下性命来，她到好，没事人似得站在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