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故人不识（2/3）

看着面前中书令府四个大字，心中微动，门前那两盏灯笼的桔光十分幽静，风吹来的时候微微摇晃。

他咬了咬嘴唇，上前叩响了大门。

“叩叩”

这样敲了两下，便闻得里头的脚步声，门被打开，里头探出一个中年男人的脸孔来，夜里太黑，看不清五官。

南惜凤瞧不分明，可那男人却将他悄悄打量。

“十五殿下怎么到这儿来了？先进来吧。”

门开得更大一点，南惜凤心中疑惑，那人是知道自己要来了的？一点儿都没有吃惊样子。

但却被开门的人带到了一间屋子中。

屋内清冷苦香入鼻，让少年面色却一变。

他记得连曦不喜欢熏香，屋中熏炉都没有一个，可身上却总有一股清淡的香气，像是隆冬冰雪，凛冽刺骨，他此时闻到的这股熏香味道，和连曦身上的有几分相似，但还要更加清苦一些，他只闻着，便觉屋内那人心性坚韧，不喜与人过多相处的清冷。

在屋内小几旁，坐着个少年，和之前在朝阳殿一样的装扮，静坐不语，见他来了，面上表情不变，只拱手。

“臣，拜见十五殿下，不知十五殿下深夜来此，有何事？”

南惜凤喉间一噎，忽觉话都有些难说，目光慢慢将面前的人一通打量。的确是一样的眉眼，他真的差点儿以为连曦没有死，站在自己面前的便是连曦，只不过是以为潭甘这些祸事，连曦才不得不女扮男装，做了官。

他的想法太荒唐，就算心里头有这样一股蠢蠢欲动的想法想要去朝贺连熙询问，却也只能被自己生硬地压下去。

“连曦，是你的妹妹？”

南惜凤开始认真观察起黑衣少年的神情来，摇曳的烛光之下，男子那一张无双面孔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只是冷漠得觉得距离太远，便是天边的云，看得见，却抓不住，缥缈至极，只能仰望了。

只可惜，贺大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张脸古井无波。

“正是。”

贺大人神色坚定，不疑有假。

南惜凤的心微微一沉，在贺连熙的脸上再找都找不到细微的神情变化，看他那个样子，却是像连曦不是他妹妹一般，贺家出的事情他也浑不在意。

“居延巷大火，崔家满门被灭，连曦葬身火海,这些事，你知道？”

“臣知道。”

黑衣少年微微点头，南惜凤嘴角一僵。

“那背后是何人所为，你也知道？”

十五殿下继续问，贺连熙却不再回答了。

“我说，崔家贺家一事，还有父皇病重退位，背后有南皓轩的手笔，你，也知道？”

南惜凤深吸一口气，屏息等着贺连熙回答。

“臣，知道。”

黑衣的少年头一点，应下。

南惜凤却听得胸口一团火气，肋骨火辣辣的疼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先去找事情的真相，连曦惨死，喜喜惨死，崔大人也惨死，你身为兄长，难道不应该为妹妹报仇，找到背后何人所为，一一惩治？反而知道真相都要上赶着去给杀人凶手卖命！你是脑子坏了不成，如此作为，真让人厌恶！”

南惜凤激动斥到，说到后来，嗓子都哑了，语气那般恶劣，却未曾见中书令贺大人神色有一丝松动，他便是越发火气大，指着对方鼻子开始骂起来，声声质问之下，贺连熙淡然面对，嘴角挂着一抹淡笑，分毫不退，立得腰身笔直。

只是骂人的南惜凤却先倒下了，本来就带着伤，夜里奔行这么久，少年也不过十三岁，再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如此折腾。

贺连熙伸手一扶，低声道。

“殿下。”

语气生疏客气，带着恭敬，南惜凤的心更是彻彻底底的沉下去。

“我只离开这么一段日子，潭甘城便全都变了，喜喜走了，连曦也走了，我最为交好的，熟悉的人都走了……”

南惜凤想起十五那日，在南风小榭救下他的喜喜和连曦，都还是少年青涩模样，喜喜同他之前刚有过嫌隙，却依旧没有计较冒着风险救下他，连曦更是处处为他着想，规劝他应当花心思在学问上，还有后头相处的那么多时光。

他觉得比过往那些锦衣玉食却空虚无比的生活要有趣生动得多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把握，便是之前答应两人来他王府赛马，现在却再无可能实现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是不是从八月十五那夜促膝长谈，把酒言欢之后他们都得散个干净。

他根本，就舍不得。

“你还我的连曦，你还我的喜喜，你把父皇，玲琅还给我，呜呜呜呜……还给十五吧……”

十三岁的少年，自幼丧母，被启元帝呵护着长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不曾委屈过，便是没有留过一滴眼泪，除了想念母亲的时候会哭上一哭，今夜这样不计形象的悲恸却是从未有过的。

他的确是得哭一哭，或许从此刻开始，在故人离开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