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尾声）呼啸而至（1/3）

七月的最后一天，程璇吃过没什么油盐的健康午餐，正在收拾餐具，督导员走过来通知说这场和坐牢无异的戒毒疗程终于可以结束了。她被带到戒毒所大门边的综合楼办理离所手续。负责处理这件事情的人正是那天抓捕自己的中年警官。他自我介绍叫高峰，从手边的一摞文件袋上拿起最上面一袋，又从袋里抽出一份文件摆在桌面上让程璇签字，整个过程没有任何说明。程璇大致扫了一眼，自己吞服黄药片的行为被认定为误服。她问自己这是不是就算是没事了。高峰回答说，从法律角度说不会被追加量刑，但经济上还有一些纠葛。随即他又从档案袋里抽出一份文件让程璇签字。整个戒毒期间一共产生了一万四千七百五十三元零二毛的治疗费用，程璇需要在一个季度内结清，否则将承担高昂的滞纳金。

从办公室出来，程璇被带到保管室领取了自己入所时换下来的衣服和被没收的手机、钱包、钥匙等个人物品。保管室旁边就有更衣室，她把难看的条纹病号服换下来，换上已经不合季节的长袖套裙。

盛夏的滨江如锅底般炕燥，单调的蝉鸣应和着世俗的烦恼。站着戒毒所大门后面，程璇想象着一门之隔的世界，即期望又害怕。

妈妈应该已经得到消息来接我了吧。这一次爸爸会和她一起来吗？他会骂我吗？我错过了毕业典礼到底是算毕业还肄业？青柠檬TV的工作机会肯定是泡汤了！

还有，邵天泽……

想到篮球场上矫健的身姿，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还是和以前一样噗噗直跳，但她很清楚，这场属于青春的梦是时候该醒了。

嘎吱——！门卫大哥将戒毒所的大门拉开一条缝，程璇惴惴不安地走出去。戒毒所地处市郊，门前是一条新修的却还是光秃秃没有来得及做绿化的黑沥青公路。放眼望去，从门口的空地到马路的对街，从左侧路弯到右侧下坡，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没有迎接自己的爸爸妈妈，没有等候的车辆，甚至没有一个行人。

难道戒毒所没有通知我家里人？程璇转头打算回去找工作人员问问，门卫师傅已经哐啷一声把门关上。她掏出手机想给妈妈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怎么按都按不亮。想想也是，一个月没用了，哪里还会有电？

望着面前的一片荒芜，程璇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世界都抛弃了自己，连身上的裙子都散发着一股酸酸的味道。自己真是糟透了！

那一瞬间，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把脸埋进在手臂和两腿间，呜呜地哭了出来。

或许是老天爷也觉得到了她的委屈吧。明明是晴空万里，天边却打了一连串旱雷。不，那不是雷，是大排量发动机提速时尾气喷射出排气管引发的暴鸣。片刻后，一辆酒红色保时捷跑车沿着道路飞驰而过。炫目的车尾灯即便是在光线强烈的正午也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华丽的流光。

程璇曾经做梦有一天邵天泽会开着这样一辆漂亮的跑车带自己四处兜风。但现在，她只稍微有点奢望下一秒自己爸爸能开着他那辆老别克出现在面前，接自己回家。不过她也知道，与其浪费时间从外省开车过来接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爸爸应该更愿意多联系几个生意伙伴。

最后一切幻想破灭，程璇强打精神站起身，打算沿路往外走找找公交站或者出租车。就在这时候，那辆酒红色保时捷突然又呼啸而来，一阵刺耳的急刹之后，甩尾停在戒毒所大门正前面的公路上。

车窗降下来，一个帅气的大男孩偏了偏头，酷酷地说道：“上车！”

程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邵天泽。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应该笑，眼泪却止不住往外直淌。明明距离那车只有几米远，却腿软迈不开步子，又蹲在了地上。

“喂，喂，怎么啦？”邵天泽慌忙从车上跑下来，就像抱一只小羊羔一样抱起程璇。“那个，对不起，路上有点堵，我来晚了，而且这破位置也不好找。”

程璇抽泣着锤了他胸口一下。“我以为你以后都不会理我了。”

“我也以为你会生气不愿意上我的车。所以我拜托明媚姐故意让这边没有通知你爸妈。这样我才能确保无误第一个接到你。”

程璇终于是破涕为笑。“你坏死了，害我以为我爸妈都不要我了。”

“那更好，正好便宜了我。”

“你放我下来吧，我这身衣服一直都没有洗，好臭的。”

邵天泽故意用力嗅了嗅。“嗯，是挺酸的。没事，我带你去换衣服。”来到车边，他单膝跪下来轻轻把程璇搁自己腿上，然后放倒副驾驶座的靠背，小心翼翼把她挪到座位里。

程璇的手轻轻摸索着包裹座椅的细腻皮质，目光跟随者日思月想的那个大男孩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

“你新买的吗？”

“对啊。为接你专门买的。”点火，放手刹，踩油门，打方向盘，邵天泽麻溜地把车飙到了一百码。

“我真不知道你还会开车。我以为你只会打篮球和打游戏。”

“我高三暑假就拿驾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