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一（1/2）

长一番外

我叫长一，是一个山神，终年守在一座荒芜的山，兢兢业业地干着我的老本行——巡山！虽然轻河常常奚落我，说我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睡觉，不务正业。

我在梼杌山生活了万载，鲜少出去，除了山中缺缺几个好友，我见过的人屈指可数。而小白和阿灼嫌我憨傻，只有在打击我时会与我多说几句话，其余时间里他俩极少搭理我。唯有轻河，多年如一日的待我好，虽偶有责备，可我知道，她是真心待我。

山灵们常说，神兽一族里的腾鹿，高贵冷艳，气质出众，绝非像我一般痴傻愚钝。是以，他们常常说我血统不正，对我也不甚看重关心。只是在万儿八千年前，突然得知我这腾鹿大有可为，才对我另眼相待。别的不说，就说我这身鹿衣，就被万人所寻，趋之若鹜。唉！我又在滔滔不绝的卖弄我的才华，若是轻河和那两只恶兽知道，定然又是一顿贬低。

轻河说，九色腾鹿一族，万年更迭，昔日繁盛的家族里，到了如今也只剩我一个，还并非母体所生，乃是吸收天地灵气幻成。种种原因下，我就成了濒危物种，被格外珍惜。我虽知我这身份特殊，却也没有特别看待，仍旧同以往生活。唯独轻河，恨不得把我关在笼子里圈养，从不肯带我出门，就是平日里我在这山中游玩，待的时候久了，她也是着急忙慌的来找我回去。我若是想要走出鬼关，那更是痴心妄想。

数万年前，我第一次出了鬼关去哪外界，在七里山塘，满园殷红里见着了十安。

彼时，我只有只有五百岁，十分年幼。北海樱桃林的樱桃熟得快要落地，香甜异常。燃灼刚从那里回来，吃了满满一肚子，咂着嘴向我炫耀。我心痒难耐，央了好久，轻河终于答应带我去一次北海……

到得樱桃林，向来重礼的轻河自去寻了北海龙王，说得让主人准许，方才可以摘取，只留我一人待在七里樱桃林。

果香袭人，红如玛瑙，圆如珍珠。我仰起头，虽不曾亲口尝过，也料得定然滋味甘芳多汁，口水吞了又吞，那香味实在诱人。

我左右环顾，确认无人见得，碎碎念叨着:“我只吃一颗，只吃一颗，一颗就好，只吃一颗……”身体力行，手脚并用的往哪树上蹭。

梼杌山万载荒芜，别说乔木壮树，就是棵稍微有点水分的草都难见到，故而，我也不曾有爬树的童年乐趣，也就没了爬树的经验。在这树下抓抓挠挠半天，也没能成功登上去。折腾这半晌，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惊喜道:“我真笨，我可以用法术啊！”

难得我还记得，自己会法术！

当下捏了诀，踮起脚尖正欲往上蹿，我那两个招摇的鹿角，明晃晃的暴露在白日下，勾缠着枝丫，实在讨厌。我刚想将它收回去，却被人一把握住，听见一清清雅雅的男子声音:“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竟敢偷吃别人家的樱桃！”

我急忙扯回我的鹿角，定下神来看着眼前这个人。是个少年模样的玉公子，着一袭丹青色锦衣，眉眼端得好看。他虽一副人畜无害的长相，可我现在却怕他得很。

我吓得眼泪汪汪，又惊又怕，摇尾乞怜的向他作揖，可怜兮兮的对他说:“你莫要张扬，你若是将轻河引来，她发现我偷吃樱桃，会打我的。”

少年微抬着下巴问道:“轻河是谁？”

我道:“轻河是我姐姐，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可厉害了，但偶尔也很凶。她要是知道我偷吃别人家的东西，下次她就不带我出门了。”

少年撇嘴一笑，我心里揣测，他定在暗打鬼主意。只见他跳上树，摘了一把樱桃又立刻跳下来，“诺，给你的黄毛丫头，吃吧。”

“给我的？谢谢！”

我惊喜，看着面前的少年甜甜一笑。像接圣旨似的双手接过，塞了颗放在嘴里，纠正到:“我叫长一，不叫黄毛丫头。还有，我的头发很黑的，一点都不黄！”。一语毕，又塞了一颗樱桃进嘴，少年说，樱桃都没我笑得甜。

正是吃樱桃的时节，甜如蜜饯，只是一颗就能甜得让人满足。

我不停地道着谢谢，这还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吃到如此甘芳的东西，比那干瘪瘪，蔫头耷脑的祝余好吃多了。

少年道:“吃吧吃吧，待会儿若是被发现了，你可得说是你摘的，知道了吧？”

我尚在朵颐中，闻言一愣，问道:“为什么呀？”

那少年笑了一笑，弹了我一个响亮的脑门，道:“笨啊你，这樱桃不是在你手里吗？不是你是谁？”

我呆呆点了点头，“哦，好的。”然后继续埋头吃樱桃。

少年捏了个诀，变出一小篮子，捡着最大最红的樱桃快速的摘，做贼似的提防，不停地打量四周。

我不解，想问他在做什么，可见他正忙得热火朝天，没工夫搭理我，又喜笑颜开的吃着自己手里的果子，不再过问。

然而，还没等我吃完手里的樱桃，就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哪里来的崽子，竟敢偷吃我的樱桃！”

少年大叫一声不好，拽着我往林子深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