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北中城（1/2）

高欢曾为怀朔镇信使，多次路过北中城，对城内情况了如指掌。他单人匹马，猛砸大门，守兵懒洋洋打开城门放他进来，一边带路一边打探：“贺六浑，深更半夜来北中城，有何急事？”

高欢漫不经心地打听城内情况：“急事，城内近来可好？”

“好什么好？皇帝驾崩，城里议论纷纷，怎么猜的都有。”士卒随口而答，“皇帝年轻，怎会突然驾崩？洛阳城里都说是胡太后害死亲子。”

“你信吗？”高欢暗暗满意，司马子如的檄文已经流传到北中城。

“听说太后年近四十，貌美如花，胡天胡地，胡七八糟，嘿嘿，有很多相好。”瓮城内一片漆黑，守兵手举火把在前引路。

军心动摇，形势可用。三层箭楼耸立正中，俯瞰全城。高欢不待通秉，目不斜视大步而入，居中将领满身戎装，必是武卫将军费穆，高欢立即拱手施礼：“太原王帐下，前军都督高欢，拜见武卫将军。”

四周声音顿时消失，数十双眼睛投射过来。“太原王？契胡小酋何时成了太原王？”一个声音从右侧传出。

高欢不理此人，继续向费穆禀报：“长乐王登基称帝，册封尔朱荣大将军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开府、尚书、领军将军、领左右，太原王。”

费穆早端坐正中，明知故问：“尔朱大将军现在何处？”

高欢不想说谎，徒惹猜疑：“就在城外。”

“算你老实，尔朱大将军要谋反吗？”费穆不动声色，让人难以揣度。

高欢不答，只是从怀中掏出先帝元诩的密旨，向上传递。费穆低头细看半晌，认出这是元诩字迹，绝无差池，将密旨传给左侧郑先护。高欢追问：“这是先帝遗留的密旨，在武卫将军眼中，不知算不算数？”

费穆掂量着这句话的分量，如果承认这是圣旨，就要倒向尔朱荣，旁边已有人啪地将密旨扔在地上，大声斥责高欢：“胡说。”

正是此人称呼尔朱荣为契胡小酋，高欢循着声音慢慢转身，一名脸细得如同黄瓜一样的将领，坐在费穆不远位置，高欢沉声问道：“请问将军是？”

黄瓜脸将领手按剑柄，站起身来说：“我是羽林军李神轨将军……”

高欢哈哈大笑，将他声音打断，一语双关：“李神轨英俊潇洒，身体矫健，才能得到太后垂青，你这此等相貌，难啊。”

众将哄堂大笑，费穆嘴角也露出笑容，高欢目光一扫，这些人讥笑李神轨充当胡氏面首，都可利用。黄瓜脸将领气得脸色发绿：“你，竟不让人说完，我是羽林军李神轨将军的副将胡途，京城已有圣旨，让尔朱荣迅速退军。”

“哪位皇帝的圣旨？是潘妃所生皇女？还是幼帝元钊？三岁幼帝哪会下旨？”高欢连续质问，目光转向正在思索的郑先护，高欢走到他身边：“陛下二月二十五日圣体康健，次日突然升遐，岂不可疑？海内议论纷纷，众口一言，都说皇帝被害致祸。胡氏从婴孩中择立新主，掩盖轼帝之罪，实是塞耳盗钟之举。尔朱大将军世代为国家栋梁，与大行皇帝有翁婿之亲，岂可不奉密旨入京，查询先帝死因？”

费穆摇摆不定：“你来自晋阳，怎知皇帝死因？”

胡途从座位上跳起来，拉出半截配剑：“胡说八道，太后怎能谋害亲子？”

高欢步步逼近胡涂，刺激对方：“你心中最清楚，胡太后手刃亲子，还欲立自己和临洮王元宝晖的私生子元钊为帝，对不对？”

胡途刀神情紧张，大声驳斥：“胡说，元钊不是胡太后之子，是清临洮王的王妃亲生。”

高欢突然大笑：“武卫将军请听，他不否认胡太后亲手用刀杀死皇帝。”

“满口胡言，皇帝明明中毒而亡，你偏说死于刀下。”胡途理直气壮，大声驳斥高欢，众将一片哗然，才发觉失口，脸色变绿，拼命摆手，额头迸出汗滴，不敢再开口，调转身体向费穆跪倒：“胡途失言，武卫将军恕罪。”

“武卫将军，胡涂亲口说先帝被毒杀！”高欢向四周众将施礼：“大家刚才看到先帝圣旨，胡氏包藏祸心毒杀先帝，此事传遍洛阳，大家必有耳闻。长乐王为先帝骨肉至亲，理当登基称帝，出城投奔的朝中大臣塞满洛阳城门。大军缟素讨伐胡氏，尽集城下，誓为先帝复仇，大家都是先帝之臣，竟要助纣为虐乎？”

郑季明决心已下，蹭地站起：“胡氏毒杀皇帝，罪不可赦，长乐王是献文帝嫡孙，理应登基为帝！”

费穆与尔朱荣有旧，拿定主意献城投降，目光转向手握重兵的郑先护。他是郑俨之弟，郑俨也是胡太后面首，参与毒杀先帝，却与元子攸素来交好，左右为难。高欢来到他身边，轻声提醒：“反戈一击，尚可保全全家活命，执迷不悟，以郑俨毒杀先帝的大罪，不仅你死到临头，你父母妻子还有生路吗？”

郑先护颓然向高欢屈服，向费穆拱手：“但听武卫将军号令。”

“将胡途收押，交与高都督处置。”费穆不再犹豫，起身宣布：“全军镐素，为大行皇帝戴孝，大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