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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1/1)
当年,从东北角往南拐,也有两家园子,一家是“国民大戏院”,一家是“中华茶园”。“国民大戏院”我曾去多次,“中华茶园”被一位男性亲戚带着去了一次,回来被大人知道后就遭到了禁止。据说那家园子当时多是南市花街的姑娘在献艺,唱曲是手段,结识客人才是目的。
“国民大戏院”园子很大,大到我从没见过它满座过。一进门照壁上是彩色浮雕的“三羊开泰图”。很宽大的前厅,池座,楼上还有包厢。总有些座位空着。我最早看周信芳先生的《萧何月下追韩信》、《扫松下书》就是在这里。还在这里看过刘汉臣、白家麟、孙毓昆、袁世海和荣春社科班。不过戏曲界似乎不止一位刘汉臣,一位在上海叫黑社会给害死了,曾在观众中引起愤慨。后来在东北又见到一位刘汉臣,这两人都是唱麒派老生的,我弄不清看的是那一位。白家麟是唱马派戏的,这我不会记错,因为那天是我自己单独去的。回来后我说:“唱的真像马连良!”家里人问我:“马连良什么样你听过吗?”我一想,我还真没听过马连良。
“国民戏院”对我最有意义的是,我平生第一次看话剧是在这里,看的是徐幸园演的《陈查礼大破黑猫盗》,女主角是解放后演出许多名剧的白珊小姐。因有先入为主,后来看小蘑菇演的陈查礼,虽然他也学着说吐字不清、清浊不分的上海国语,我怎么也觉得不像陈查礼。
“中华茶园”虽然只去过一次,但是印象深刻,原因是它的演出方式不同。别处听杂耍都是演员在后台候场,到谁的节目,先上弦师,丝弦调好,按过电铃,演员才款款的出场,先用并不比蚊子大的声音说几句开场白,直到说“换上学徒我上来,志志诚诚的侍候你一段什么什么。”这才能叫观众听见。只有河南坠子,上来拉弦就唱,却只有腔没有字,光听见“嗨呀嗨呀……”这样嗨半天再停下来交代:“上来呀试试丝弦的高矮,溜一溜嗓音,找找咱那个家乡味,现在再侍候你这一段×××”这中华茶园,却是另副作派,所有演唱的姑娘都坐在台上,坐一排,还不断的向台下熟人飞眼,微笑。年纪大了后才知道这多半是她们职业所需。后来我写《那五》,捧角的那一段,我就用的是这“中华茶园”的规格。
除了这些剧场外,我还瞒着大人,到河北电影院近旁的鸟市去听过落地和大棚的表演。在那里看到天津特有的一种戏,那种戏似乎只有一个剧目,就是完全用天津话演的闹剧,叫《插杆打王八》,脏话满台,淫秽不堪。来过鸟市也才知道,一样的相声段子,到这里就变得庸俗不堪,满嘴脏字了,跟在园子里听的完全不同。比如《谢学士》这个段子,园子里说谢晋碰到一个和尚戴着枷锁被解送时,作的诗是“学法又犯法,出家又带枷,两根无情棍,枷着大西瓜。”到了鸟市,“大西瓜”三字却变成仍然押韵的不堪入耳的三个字。那时虽然年小,也觉得这不符合谢学士的身份。为此,以后我就不再去听那里的相声。倒是那里的评书使我很有兴趣。听过天津特有的一部书,叫《津沽英雄谱》,完全讲“混混”的故事。如果还有底本可寻,我建议有关方面不妨寻来作为资料。那里说的“混混”状况,比我后来看到的有关文字都要丰富、生动。
去鸟市多半是到河北电影院看电影。可能是当时电影业生意不佳吧,河北电影院常在电影放映前加演京剧或曲艺。在那里唱京剧的老生主角就是后来鼎鼎大名的李宗义。不过那时李宗义还没下海(这里是用“下海”一词的原意,并非现在说的作生意),据说河北电影院的老板是李宗义先生的胞兄,给他提供上台实践的机会也。
小孩子去鸟市、三不管是犯忌的,我一直没当众交代过。今天是头一次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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