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4毛钱的支票（1/1）

那天与朋友大宝聊天，我说，你相信吗，我在澳洲收到一张4毛钱的支票，可寄支票来的邮票还是5毛钱。

大宝说，是吗？我说，当时我收到这张支票时，我刚到Melbourne(墨尔本)银行去开了户不久，但我还不会写英文支票，所以我就去复印了一张，打算以后自己开英文支票时，照上面的样式填写内容。这不，我拿跟你看。我在一大堆的英文资料中，找到了那一张4毛钱的复印支票，递给大宝看。大宝说，英文他看不懂，我指着Cheques(支票)下的Total$(金额)$4dime(角)给他看。他说相信啦。可是搞不懂老 外是怎么想的，明明寄费还花5毛钱，退4毛钱干啥用。我说已经一年多了，直到现在也还没忘记这4毛钱支票、5毛钱邮票。或许是资本主义国家管理体制，和这个国家的文明程度，商家把顾客真正地当上帝看待。对此我理不清楚头绪。大宝说，理不清楚就不理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说，我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忘掉就算了吧，可我就是忘不掉，事情还得从头说：

那时我刚到澳洲，还没有买手机，我想给家里的人打电话。在国内闭着眼睛都能打公用电话的我，到了国外，睜着大眼睛也搞不懂那英文电话的操作说明，到底说了些什么。我不可能一个个英文单词的去翻译，我试着按照那上面的图案提示操作：摘机－听音－塞钢币。结果钢币塞进去了，电话仍打不通。那电话里讲的一串串英语又快又轻，我一句也听不懂。那天，我不知对着那公用电话塞了多少一个又一个的钢币，电话仍打不通，我气得鬼火冒。想我初到澳洲，要节约每一个钢币，为今后的日子打算。一下把一大把钢币塞完了，却还没打通一个电话。我开始对着电话机吼、骂……

澳洲是一个人口稀少的国家，除了这路旁孤零零的公用电话，和我自己的影子在灿烂的骄阳下拉得很瘦很长，根本看不见行人在路上走，只有一晃一闪的小车飞奔而去。语言不通，工作没找到，钱却浪费了不少。远离熟悉的中国式操作电话，远离爱我的亲人，想给家里的人打个电话也打不通，只有那路边的桉树与我那瘦长的影子在风中摇曳呼叫，无助、委屈的泪水，默默地一滴一滴的砸在那脱漆的黑中泛灰的电话机上。

我把此事告诉一位刚到澳洲不久的华籍移民，他说他已遇到过此事，几次塞钢币后电话却打不通。他一气之下就把电话机的话筒狠狠地摔烂。我说这样做太不文明了，澳洲公民都自觉爱护公共设施，你这样做有失华人的形象。他说他也觉得有点形象丑陋，但愤怒的时候就什么都忘了。我说，那电话机上有英文说明，大意是说，若有故障，请拨打×××号，电话公司会派人检修。他说他也看不懂英文，也不管这闲事，又要白花他的钱。

隔天，我要打电话。塞进4毛钢币在一部公用电话后，又没打通。一气之下，用另一部公用电话打给电话公司，告诉他们×××电话坏了，被吃币的愤怒。公用电话公司记下了吃币电话在哪一条街、哪一个电话亭、哪一个电话号码，也记下了我的姓名、通信地址。

几周后，我收到公用电话公司寄来的一张4毛钱的退还电话费的支票。拿着这一张薄薄的支票，我却有沉甸甸的感觉，这就是澳洲吗？我是否该从这儿认识这个国家。

2005年5月NorthRichm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