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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chapeter 5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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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蒂点头,“在这段时间,如果你(小薇)改变心意了,谁知道呢?也许哪天有人发明了可望治愈癌症的疗法……”

“能治愈小薇的疗法。”德芬用她软软的女孩音说。

小薇微笑,坚定摇头。

“我是说如果,”蕾蒂说,“如果有这选项……我们就放弃。”

“好。”小薇说,“新年午夜,我的死期。我说到做到。”

“也是我的,”蕾蒂说,“你没听见我说的吗?”

“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德芬说。

德芬这话带着几乎不着痕迹的怨怼,一副小薇要去欧洲壮游,却不让她跟着似的。德芬甚至能听见咱们老妈任性地附和:你姐姐和妹妹呢?你连她们也不请?

事情就这么简单。当然,小薇费了不少唇舌,想劝退另外两人;在当时,那就好像礼貌上该这么做似的。“你们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小薇说。

“我姐的预后诊断。”德芬答。

“不可以,”小薇拒绝,“那是我的理由,不是你的。”

“别告诉我们俩,我们的人生值不值得继续下去。”蕾蒂说。

小薇不再抗议。其实,她也无法真心说她不喜欢这主意。伙伴,共谋,两只能握紧的手。

我们举起酒杯,思索贴切的致意词。

“l'chaim(意第绪语:敬人生)的反义词是什么?”蕾蒂问。

“噗。”小薇试探。发音听来若不像希伯来文,肯定是意第绪语。我们喜欢。三人杯子碰杯子,“噗!”我们说。噗!我们疯狂大笑,酒液摇摇晃晃,溅出酒杯。这是我们最接近哭泣的状态。

望向窗外,看着朝阳从地平线垂直上移,金色光芒洒在河面上。我们与朝阳同步欣赏千变万化的美景。

但是,嘿,我们把这些信息,一股脑儿扔给各位,各位是否摸不着头绪?如果做张时间表给你们参考,有没有帮助?我们认为应多少能派上用场。所以,请看――1972―1973 蕾蒂嫁给乔1974―1975 小薇嫁给艾迪1975―1976 蕾蒂离婚小薇首度罹癌老妈跳河1976―1977 蕾蒂上吊1977―1978 坚果满满事件1978―1979 蕾蒂割腕1979―1980 小薇二度罹癌1980 蕾蒂服药批评指教就免了。别再说我们的人生像电视情景剧,更别再提“肥皂剧”三个字,甚至不用告诉我们,这一切有多么难以置信:一个家在如此短时间内,竟接连遭逢这么多噩事。但就是有这种事、就是有人会遇到。闭嘴。

还有,也不用回馈我们各位的伤心往事、人生悲剧。别对我们说“噢,我能体会你们的感觉,因有一次我……”,理论上,我们都不是爱竞争的女人,但说到这段时间我们是怎么过的,各位就算有三寸不烂之舌,也讲不赢我们。

不过……真是这样吗?因为,不是有句话说:尘世扰攘,过得比你惨的大有人在。说到底,这世界犹如苦难市集,除了悲苦,其他一概不卖;而我们每人都只是摊子上的商品,各自展示伤痕。

出个谜题给各位猜。

题目:你要在哪儿才能遇见这世上所有受苦受难的灵魂?

答案:就业博览会这种就业博览会到处都有,你绝不知道何时会意外碰上。你只知道一件事:永远不必等太久。一九七九年,圣诞节前不久,曼哈顿精品街两旁夹道而立的枯树,装饰着一闪一闪的白灯泡,虽仍处于能源危机期间,但人们愿意忍受这种没有闪烁灯球、没有欢乐的状况多久?小薇还在化疗,她对帮她扎针的肿瘤科护士说:“怎么样,一切都好吗?”这位上了年纪、满脸皱纹、眼窝深陷、工作服印满崔弟图案的护士表示,不怎么好,说她两周前,不得不把父亲送到老人之家,因他老年痴呆了;但隔天,她妹妹因父亲的衰老而心碎(呃,当然也有滥用处方药的问题),吞药自杀;再隔天,她妹妹分居中的丈夫被叫来认尸(因她妹妹在分居时忘记更新联络人信息),并同意捐赠器官。但她妹妹怎么可能愿意?她是天主教徒,身体不完整是不能上天堂的(倒也不是说她原本可以上天堂,毕竟她是自杀),但这位差点变成前夫的男人,半点不在乎地说,噢,好啊,请自便,没问题。所以他们不只取了她的眼角膜、心、肝、肾等,就连皮肤也取走了。皮肤哪!对,皮肤是器官没错,但一般人在考虑器官捐赠时,哪会想到皮肤?她连内脏都不愿意捐了,更何况皮肤?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后,院方才让他们把她剩余的部分带回家办葬礼。直到这时候,才有人来通知这位护士,她妹妹死了。殡葬公司主任告诉她,他一辈子没见过这么残忍的屠杀。残忍屠杀,那人是这么描述的。你得想想噢,一个在纽约担任殡葬公司主管的人,从谋杀案被害人到被地铁碾平的人,他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

“所以,当一个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殡葬公司主任,对你说这种话,你说情况有多糟?”护士停下来整理情绪。一会儿后,她说,“但你知道吗?至少我还有外甥、外甥女及朋友。感谢老天,我还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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