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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chapeter 55(1/2)
行动,也就是自杀,显然再正确不过了,而唯一令她震惊的是,自己竟没有马上想到要这么做。她呢,或许是因她还没有症状吧,也还不会痛。癌症真是个奇怪的敌人,不疾不徐伺机而动,慢慢谋杀时间。
她决定了:等症状一出现,剧痛初次蹿起的那刻,她会马上采取行动,选择一般人所谓“一了百了”的解决方式。
但当公交车行至麦迪逊(就算她死了,这里的商业交易也会像今天一样继续进行),小薇渐渐觉得这个解法有误。她发现她开始用解数学题目的方式,来思考预后诊断:
如果X等于六个月到一年的天数,请问X是多少?
这个方程式无解。但换个方式看,如果把问题稍微改变一下,X就很好解了。
如果X等于从今天算起六个月的天数,请问X是多少?
巴士紧急刹车。走道上的乘客全挤成一团,有些人(小薇猜是观光客)惊声大叫。她漠视不理。她不是他们的一分子,不属于那群站在走道上设法站稳保持平衡的人。她太专心翻找那张塞在皮夹里银行给的五年历,她忙着解题呢。
这解法再合理不过,即便是龟毛爱挑剔、嘴里总啧啧不停的家伙,也会同意吧。如果她解出X(也就是决定离死亡之日的精确日数),那么她就能直接把工作辞了。她何以需要赚进更多钱?她甚至可以开始花掉积蓄。退休金够她过日子了,这笔早早从她薪水里扣下的数字,注定要还给她。把生命长度限制在六个月,就连她这个律师事务所的办事员,也突然跻身富有之列。
至于事务所给予的其他福利,包括医疗险,她也完全不需要了。小薇决定在新年前夕离开(没错,这时间确实比六个月再长一点,不过她喜欢“和整个世纪同时谢幕”的主意;而且,将来蕾蒂与德芬在填写所得退税申请时,由于她正好死在课税年度的最后一天,手续相对简单)。对于一个知晓死亡之日的人来说,医疗险毫无用武之地。这种人不用看医生,再也不必了。
她指的“不用看医生”,不只包括肿瘤科,还有眼科医生(谢天谢地)和妇科医生(他妈的这些年来,医生总以淡淡的哀伤问她:“那么,还是没有过性行为?”),但她考虑得最多的,还是皮肤科医生。这一大群男医生、女医生,过去十年来,总满脸疑惑地瞅着她的头皮,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化疗都停了这么久,药物也早已排出体外,她的头发却再也长不出来。她抹过各式乳霜药膏,吞过各种药丸荷尔蒙,涂过难闻且厚厚一层似沥青的玩意儿,也照过紫外光,但通通无效。
“这玩意儿能让你长胸毛。”最近一次她去看皮肤科时,医生边写处方笺边讲冷笑话;但她全身上下没一处地方冒出半根毛。
最后,所有医生都下了“不明原因情感创伤”的结论。无以消解的悲恸。听完她一生的故事后,他们都这么说。每一位医生送她出门时,都顺道给了张纸片(草草写下心理医生的名字)和大概够吃一辈子的安眠药。他们要她起誓,叮嘱她不能误用这些药片;她发了誓,也一直遵守诺言。一片也不曾误用,因她一次也没吃过,只是把它们全囤起来罢了。
至于她无以消解的悲恸,这十年来,她以头巾将其封印。她模仿职业摔跤选手霍克?霍肯,前缘遮住额头,在后颈打结,剩下的尾巴任其自然垂下。为了让整体造型女性化一点,她戴耳环,那种大大的金耳环或可垂至肩膀的长羽毛耳环。
但这天在公交车上,小薇解出X、浑身漫过某种刺刺的、混合恐惧与解脱的温暖感觉后,她突然手一抬,扯掉巧克力色头巾,油润如葡萄干巧克力的深棕色,与她没半根睫毛眉毛的眼睛,形成强烈对比。
摘掉头巾,露出头顶,此举完全在计划之外又彻底刻意。小薇震惊又兴奋,试着透过公交车脏兮兮的车窗,检视自己的倒影;但玻璃太脏、阳光角度太刺眼,又或者只因她是个秃头的中年女子,她彻头彻尾消失了。显然,公交车上其他乘客也没注意到她。
她当然晓得,摘掉头巾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她每天在家都看得到。没了头巾的她只有三个字可形容:“糟透了。”她不属于有办法驾驭光头造型的女人。光头使她看起来像刚逃狱的犯人。或者,说得更精确点,是刚逃狱的男囚。
她转头看前方,将头巾揉成一团,握在拳头里。自二度复发以来(也就是大家都以为,双侧乳房切除和化疗战胜的那个毛病),她一直设法让自己能平静接受外貌变化。她把身体当故事、脸是自传、桀骜不驯的光头是符号。胸口的伤疤、唇边深沟似的法令纹又象征什么呢?它们背后又带着什么故事?小薇头一次注意到这些线条时,她还以为是脸上沾了泥土,想用手帕擦掉。蕾蒂瞄见她的举止,纵声大笑。就算是再没有魅力、守寡已久、身患癌症的女人,在初次瞥见脸上抹不去的岁月痕迹那刻(或说得更精确,是终于肯正眼看看自己),铁定也会深受打击,不舒服地想吐。“恭喜啊,”蕾蒂凉凉道,“欢迎来到隐形女人的世界。”
如果她的身体是本书,那么铁定是本恐怖小说。第一章:诞生。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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