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chapeter 49（1/2）

比较新的一篇是《如何像兰兹?亚特解决问题？》。

问得好。尤其是最新这篇，还影射某出音乐剧。《真善美》，《寂静之声》，纳粹。懂了吗？想到这儿很难不哼哼唱唱起来。但如果把歌词里的寂静改成“氮合成”或“氯气”，合韵脚吗？改成“快乐丸”呢？因为这玩意儿也是他首先合成的呀（我们知道，谢谢各位）。

那“齐克隆”呢？是的。因除了发酵、毒气和快乐丸，我们的祖先也把杀虫剂带到这世上来了。

齐克隆。我们该拿这微妙的东西怎么办？咱们实在想不出办法了。我们拟订的这个计划，是仔细思考过祖先犯下的罪孽后，所得出的结果吗？如果放弃这项计划（就是各位手上这本、我们自己写的家族史），是否完全就只因为我们怎么可能透过书写来辩证、合理化自身的存在？我们是否该打开窗户，对纽约上西区的居民大声致歉？我们超级抱歉！可是我们再也承受不了了！还是我们只要耸耸肩，扔出一句：“别怪我们。我们连高二的化学课都差点被当了好吗？”

不知道。我们真不知道该拿人生的这个事实（关乎我们存在的本质）怎么办。

还有，其实我们不是没意识到，或许我们太过放大、夸张这件事，又或者我们只是不择手段、利用祖先的罪来合理化我们的意图（也就是自杀）。我们不是没意识到，我们一直在为一件没道理做的事拼命找理由。对我们来说，死亡是种基本、迫切的需求，我们需要它的程度，就和其他人不需要它（不想死）的程度差不多。

再者，事实是，他只做到齐克隆的首次迭代而已。所以不像施放氯气那时一样，强迫将军们使用；他压根不知道齐克隆最后会用在哪里。就他所能理解的，它顶多拿来当杀虫剂，算是送给德国农夫的大礼；而且当时他也是受政府指示，进行研发。然而连初步研究都还没完成，他誓言效命的国家便请他离开、要他滚蛋。此后，他大概连想都没想过齐克隆这玩意儿吧。

但是，那些家伙没有他还真成不了事：他们没加催化剂、没修正制程、没制造意外。他们使用的配方与兰兹?亚特遭驱逐前想出来的完全一样，除了气味：他们把臭味去掉了。那味道原本的用意是示警：提醒使用者，他们正暴露于剧毒环境中。

齐克隆B。假如你还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干啥用的，请上网查一查，或走访任何一处大屠杀博物馆。在博物馆，你迟早都会看见某处展示一些旧金属罐，有些还贴心地侧面放倒，让参观者能看见罐子里装填、看似随意流泻的灰蓝色结晶。

又或者，在我们死后，请光临我们的公寓，找到最大那个房间，也就是好多年没人使用的“亡者之室”，跪下来，拖出我们收在大双人床底下、许久没人动过的几个纸箱，打开侧面以麦克笔标示“理查德和卡琳”的那一个，翻找那堆照片、信件和其他亚特家的所有物，最后应该会找到外婆卡琳?格雷瑟?亚特的日记本。依日期找出始于一九四五年五月的那本，抽出时请留意灰色的软皮封面，外婆喜欢封面保持漂漂亮亮的，而后移驾客厅找个位置坐下。我们建议您试试沙发：经过三代亚特人的臀部特训，一看就知道舒服好坐。不过，落座前，请务必（瞧瞧我们多无礼）先给自己弄杯饮料，屋里有的东西都请自便；但有件事不得不提醒您：如果您在厨房找到还残存些许果汁的果汁机，最好离它远点。

这会儿既然安顿好了，那么就能回到卡琳最后的日记。看不懂德文别担心，只要注意字迹就行了：不只看她那种老式、花哨、一堆圈圈的书写体，请注意那些字迹颤抖的程度；她的笔迹严重向下倾斜，好像她没办法好好把笔记本摆正或无法稳稳握好笔似的。请看每一栏的内容，试着理解她有多么想整齐地、好好地将字对齐，犹如囚犯在集合场排队站好，等待点名。

父亲 赫曼?格雷瑟 死因：齐克隆母亲 鲁思?鲍迦纳?格雷瑟 死因：齐克隆姐 艾娃?格雷瑟?依许 死因：齐克隆妹 安?格雷瑟?毕尔曼 死因：齐克隆弟 伯纳德?格雷瑟 死因：齐克隆侄女 凯特琳?依许 死因：齐克隆侄女 埃达?依许 死因：齐克隆……

如果您想跳过这些记录，请自便，诚如您所见，接下来还有好几页。这是当然的。想象一下：您得花多少页才能将您所爱的人、喜爱或鄙视的人，抑或只是某次宴会介绍认识的人的名字，一一列出来？甚至还包括曾一起工作，或一起上学的同伴，或偶尔在咖啡店巧遇、聊过一两次的点头之交？还有一堆侄子、侄女及侄子侄女的孩子们，和这些孩子们的孩子们。她的堂兄弟姐妹、堂兄弟姐妹的孩子们与孙子们。她的同学。她女儿的同学。她的老师。她女儿的老师。她丈夫的两位阿姨若丝?埃玛奴?齐格勒（未曾谋面），很早便死了丈夫的丽丽?埃玛奴?克莱恩（她爱死她了），以及这两位阿姨的孩子、孙子们。还有她家邻居、杂货店老板、肉贩、面包店老板、染料工厂的工人们、五金店老板。一页接着一页，一个名字接着另一个名字。死因：齐克隆。

也许有谁还保有更老更旧、发黄得更厉害的日记本，里头也记着一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