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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犹药耳(1/1)
我因为穷愁而万般愁闷,因此,无心干任何事,更别说写作了。
我便看书。很小就得知,书犹药耳,可治心病。
真是如此。我感谢命运对我的恩赐。不久就读到一篇小文,竟让心中的万般疼痛,马上不见了。
这篇文章,叫《清贫中的马克思》。我一下快乐无比。因为,和马克思相比,我哪里叫贫穷,简直生活在天堂里。
我和马克思,都有当成贼的时侯。某天,在伦敦一家当铺里,一个乱蓬蓬大胡子的人,一脸菜色的人,手中捧着一个古老家族的珍贵银器在那里典当。这些银器的价值与他的尊容太不相符,如一个乞丐手握一根金杖一样。于是,老板叫来了警察,把他当贼一样抓了起来。
我又是如何当贼的?
那日黄昏,我为地税大户免费写完巨幅广告,双手黑红交加,又洗不掉,老板与司机还在醉中,于是,我趁着酒兴,从乡村信步回镇政府。走过一人烟集中地,蹲在地上歇了歇,在小水沟中洗了洗手,又开始走。不想三十分钟后,被四个摩托骑士追了上来,将我打了一顿,又送进了警所。说我是贼,偷了我洗过手前那一个药店的钱与药。这就叫飞来横祸。
我所以比马克思幸运,是我们不同之处不同。相同之处都是误会;不同之处在于,他先生当贼是在当铺里,而区区在下被当成贼,是在为欣赏而行走的如诗如画的乡村风景里。
每次礼拜回家,厨房中虽无一片青菜,但细问家人,这周还是吃了一回猪肉,几把青菜的。况且礼拜天偶而会为我回家买一只鸡。马克思一家人,一连几星期仅是面包与土豆,连一棵葱都没有。伟大的燕妮一定因为没有吃到足够的青菜而打过鼻血。
我至少还有两套皱巴巴的西服,和一件夹克。伟大的马克思,有时竟至穷到了不能上街的地步——他惟一的一套礼服,还在典当铺里。
我至少还有一套房子。尽管,那屋子中空荡荡的,并且,这套房中,没有一样家具,还欠近万元的债,每月都在咬紧牙关付债,但是,这毕竟是我的,是我挡风雨的巢。而马克思呢,居无定所,因为交不起房租,房东要将他一家大小赶到大街上去,并且叫来警察——你看天下有没有这样可怜的事——将马克思和燕妮睡觉的床也贴了封条。
我而且还有一个地方比马克思强。起码我和前妻还开了近十年的美术公司,起码我还练了十几年的书法艺术,我的毛笔字写得相当不错。如果我从政府公务员行列中失了业,起码我还可以凭自已的一技之长,开个美术公司糊口。
而马克思呢,不怕他文章高天下,穷得不能再穷时,请他的表舅在英国一家铁路营业所给他谋了一个职位,竟被人家开销——他的字迹太潦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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