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五）生死杀戮毫厘间（1/2）

叶邻衣却没想到这会子沈紫薰敢跑来见他，这个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奸猾女商把云影打发到这里来死缠烂打，她自己却跑到漠北走西口去了，这还真是本性难移。

不过当见到她因为承办军资的事亲自到燕京走这一趟，慧衍和尚还是闻出了一点不同的味道，老僧在禅房里闭目诵经半日，突然问了一句：“你当日的做法无可厚非，但你今日敢接下王爷这笔大单买卖，就不怕当日为你跳湖的年轻人与你成为敌人吗？”

沈紫薰笑了，喝着玉泉山的水泡的铁观音，也不绕弯子，直说：“我就是为了让他放下手中的刀，如果不这样做，他永远也逃脱不了那个修罗地狱。”

“阿弥陀佛，一念成魔，一念成佛，施主的大德大爱，不知道世人能否体会？”

“这个我就顾不上了，我只知道拯救一个人出杀戮苦海，不是一句远走高飞或者爱恨牺牲就可以的，一旦认定，我就义无反顾地去做，这就是我的奸商爱情逻辑。”

老僧睁眼，穿上黑色僧袍，怜悯道：“善哉，善哉，世间大爱有许多种，如施主这样闭口不言赴汤蹈火的，老僧实在佩服，正如普贤菩萨行愿之志，拯救众生亦是拯救王爷，拯救王爷亦是拯救情人，阿弥陀佛，大道无形，大爱无形。”

沈珣没功夫听这老和尚说高深禅语，她之关心一件事—————如大师所说，我们商人关心的都是利益，除去您的怪异狂妄，大师觉得这位久经沙场的北宁王爷若真的起兵，到底有几成胜算？

这还真是问得直白，是沈紫薰的风格，老和尚看了女儿一眼，却问了个不着调的问题，当日给你的碧玺铃，是否还在？

这都什么跟什么，这和尚，说话老这样，能把沈珣噎死，她不耐烦，掏出随身荷包，翻出那玩意，没想到

却被老和尚顺眼看到了一堆人家送的定情信物，其中那玉圭就引起了和尚的兴趣。

“喂，周蓦然的紫金算盘都在你手里，这东西你不能拿，你若想要，拿紫金算盘来换。”

老和尚笑了，悠然道：“你不是问老僧王爷胜算几何嘛，老僧见了这东西，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八成。”

“啊…………”沈紫薰差点跌倒，伸手在和尚眼前晃了晃，怀疑他脑子坏掉了，问，“大师，您没开玩笑吧？”

沈珣还要问什么，老和尚却不说话了，闭目打坐，禅房里香烟缭绕，沈紫薰被呛得有些咳嗽，正要到屋外喘口气，谁知撞见几个王府亲兵打扮的人急匆匆过来，请老和尚进城走一趟，速去搭救王爷。

慧衍和尚披上袈裟，手持禅杖，带了几个弟子，回头叫上沈珣，说，走吧，我们去见王爷，顺便让大东家知道王爷是什么人，大东家顺便送王爷一个见面礼，让大家都知道，天意人心。

沈紫薰来不及细想什么，就被一堆兵甲簇拥着跟着老和尚往燕京城里赶，一路倒是没什么阻拦，不过沈珣眼尖，似乎见到了穿禁军卫甲的一些士兵。到了北宁王府门口，只见府门大开，整个王府都被禁军包围，沈珣穿着小沙弥的衣服，跟在叶邻衣身后，那领头将领正是李远芳，跟守在王府门口的金吾卫千户打了个招呼，一行人便直接畅通无阻了。

这不进去还好，一进去就天外飞泥，两层院落里突然飞出一大堆泥球，搞得大家猝不及防灰头土脸，忙忙一边避及，一边往那抄手游廊边的山石边绕到了正房堂前，这不进去还好，一进去直接一盆凉水，连老和尚在内一堆北宁王府侍卫将领被泼了个透心凉。

“王爷，您这，您在做什么？”

这不看还好，等沈珣连着打了几个喷嚏，甩干

净身上的污水，这才看见那正堂前摆着的大瓷缸上，趴着一个只穿了小衣内裤的健硕男人，还在那里拿着铜盆往身上浇水，一个劲儿地喊热，沈珣看看天色，嘴角一歪，冷笑，这燕京的气候虽然比漠北暖和，不过眼看也是快要下雪珠子，这叫什么，这才真叫装疯。

正堂东边房里奔出来几个女人少年，穿着上看应该是北宁王的妃妾儿子，都痛苦万分地拿着披风棉被毛巾，一边硬要给北宁王披上，一边十分抱歉地给进来的客人擦干水渍。

沈珣怕暴露身份，忙随便抓了一单锦被披在身上，正想问有没有火烤，谁知北宁王居然整个人都跳进了鱼缸里，这可是数九寒天，他竟然在那鱼缸里洗澡，还一直搓洗身体，口里喊着好热，好热，这火烧得好热。

没等王妃世子含泪等上前捞人，突然那正堂里大红猩猩毡一掀，出来一堆穿飞鱼蟒袍麒麟服的金羽卫，为首的沈紫薰却认得，居然是王秀钊。

仁武皇帝这可是下了血本铁了心，沈珣这单生意还没开始谈，眼看就要黄了，亏叶邻衣还说北宁王造反有八成胜算，这还没举兵，朝廷早派了金羽卫直捣老巢了。

没有派锦医修罗来，那就更严重，看着王秀钊手上捧着的圣旨，还有身后太监手执托盘里的皇家赐死三宝，沈珣一下有些脚软，这大戏还没开演，北宁王眼看就要一命呜呼了，这怎么说的？

这些金羽卫可不是卫所亲兵，才不管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