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深渊（1/2）

绝望是什么？

薛无疆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真正的绝望比死亡还要痛苦，想死而不能死，眼前一片漆黑，枯寂如万古长夜，看不到听不到，身体不能动弹，只有脑袋还在思考。

到了那时，人是最冷静的，也是最疯狂的，任何生命在无尽的绝望面前没了意义，意识里诞生的一切念头都只为求死。

当生命成了最沉重的负担，绝望也就达到了最深邃的地步。

鬼界狱空山下，薛无疆体验了最深邃的绝望，并活着挺了过来。

于是，世间的一切都不会再成为他的绊脚石。

当白风抓住他脚踝的那一刻，空间就逐渐开始错乱，修罗一族将时空科学发展到了难以想象的巅峰，即便面临举族覆灭，也依旧将末日来临那一瞬间的时空定格下来。

他们将末日来临的瞬间留在了王冠里。

薛无疆被白风强行带入王冠内的定格时空，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站着的已经不是那个佝偻着腰的疯癫老者。

白风年轻了很多很多，几乎成了唇红齿白的少年，一袭白袍看起来温文尔雅，长发披肩仿若流苏，声音也是好听极了，温柔如阳春白雪。

“你得偿所愿，我永远都出不去了。”白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眉眼之间并没有任何怨恨。

王冠黑雾的力量吞噬了他的肉身，也将他疯狂的神智彻底击碎，那是时空之间的力量，

足以洗去一切邪恶。

他已经不是外面那个噬人的怪物了。

眼看之前的猜测有了正确的结果，薛无疆很满意，他想了想，才回答道：“总不能眼看着人变成怪物，留在这里挺好，有山有水的，过上一辈子农夫生活，总好过出去吃人。”

白风闭上眼睛，皱起的眉头能让人轻易看出他内心的痛苦：“我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一个人呢？我明白那《噬命之法》会将人变成野兽，可我为什么还要去修炼呢？”

薛无疆想了想，感觉自己有回答这个问题的资格。

“在你被囚禁的前一百年里，你会想尽办法离开那个鬼地方，你会咬破了手指，用血去画传送阵，甚至抛弃肉身，用神魂寻找黑暗中离开的道路。”

“然而结果总是失败。”

白风痛苦的低下头。

全被薛无疆说中了。

薛无疆的声音还在继续。

“一百年之后，你试过了所有办法，可依旧逃不出去，于是，你开始了不知疲倦，不知是否有结果的等待，等待有人救你出去，你所在的势力庞大，结交天下洞天福地的道友也都是称霸一方的大修士，你心里肯定，他们总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可结果总是令人失望的，没人能把你救出去，也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想过救你出去……”

薛无疆嘴上说着最诛心的话，语气却平淡极了，像是在唠家常。

“又一百年过去

了……或许你会等待更久，三百年，五百年，你焦急的等待没有任何结果，于是你开始给自己找事情做，随便什么事情都好，只要手中还有事做，就不用体验空寂的绝望。”

白风依旧闭着眼睛，他听得很痛苦，因为事情全被薛无疆说中了。

但他想继续听下去。

他想知道自己变成怪物的原因。

“你会沉浸在某件事上，或是修炼，或是冥想，我推荐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冥想了，因为如果冥想了几千年的时间，一睁眼，眼前还是几千年前的模样，那会让人崩溃到自杀的。”

“可惜，你连自杀都不行。”

“你用了多少年尝试自杀？”

白风用颤抖的声音回答了薛无疆的问题：“大概三百年的时间……但我下不去死手……我还想活……”

薛无疆点头，自杀是个技术活，不是每个修士都能自爆的，而且大多数修士即便自爆也死不了，大修士的生机太旺盛了。

“再然后呢？”

“再然后，大概几万年的时间里，你陷入沉睡，又控制不住的醒来，如果你的寿元没有用完，醒来后就只能面对看不到边际的黑暗，后来你睡不着了，睡不着就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你一遍又一遍修炼着曾经修炼过的功法，那些简单到令人发指的无聊把戏成了你最喜欢的玩具，你对那些东西爱不释手。”

“其实啊，你已经疯了，

即便面前出现了人，也跟他说不成话了，你已经习惯了黑暗和孤寂，你开始害怕面对光明。”

“我认为，那是黑暗给人的诅咒。”

“你疯了，但时间不疯，时间依旧在慢慢前进着，三万年，五万年，直到十万年，你的心情会在漫长的时间里逐渐平静下来，你会怀念过去发生的那些美好的事，美好会渐渐发酵，占据你的内心，那是你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了……”

薛无疆忽然咳了两声，抱歉道：“不好意思，说跑题了……我大概总结了一下，你之所以发疯变成怪物，不是因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