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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契(2/2)
权贵们的私宅,蓦然面对从许多陈年烟痕中透露出来的历史沧桑,心里反复想到的只有一句话:上海呀上海!事隔多年,再来续这句话的下文,才想起来,其中意思分明是:文学呀文学!
几年之后的一九九八年五月,又一次去上海参加《上海文学》举办的现实主义文学研讨会。夜幕降临后,一群人坐着中型面包车去喝咖啡,车到新锦江饭店门口,正好遇上红灯停下。突然间,有人跳出车窗,就在铁栅栏旁做了一件常人不应该做的龌龊之事。车上的我们惊得大叫。而马路旁的行人,并没有如我们所料,做出应该做出的反应。他们站在原地不动,侧目相向,等待其人从原路爬回车窗,才继续该疾走的疾走,该慢行的慢行。那一刻里,我有些迷糊,长时间地想,怎么会是这样?
怎么会是这样?后来,我终于明白,这也是一种默契。至于这样的默契意味着什么,那就要看我们每个人的造化了。
这一年的稍后,周介人先生不幸大行了。在我看来,周先生的早逝,既是中国文学界的一大不幸,更是上海文学界的一大不幸。在周先生之后,我不能不回想,当年他为何要在私底下对我说那么多,其中一些,听起来已经不仅仅是入木三分的程度了。后来我想,再后来我想,再再后来我还在想:周先生也许早就发现,默契其实就是规矩,太多的默契会在无形中限制人的创造力的彻底发挥。在拨乱反正时期,默契对社会规则的形成无疑起着巨大的过渡作用。社会已经建立起一定之规后,各种固有的默契会不会反过来形成某种发展的阻力呢?因此,周先生才在生命的最后几年,每年都用第一期的头条来发表我的小说,大概是想借助我这草莽出身,写起小说来天不怕地不怕无拘无束的劲头,给沪上文坛注入某种活力。
同样如此,前不久,杭州女作家顾艳将自己所撰写的洋洋十六万言的《陈思和评传》寄给我,读完手稿,我便决定在我所主持的《芳草》文学杂志上全文刊载。我甚至还想过,如果周介人先生在,他一定也会这样做的。传统延续得太久时需要反拨,这种反拨的目的并非是抛弃传统,而是为了更准确更精深地回继承传。对默契的反拨也是一样的,一切都是为了建立更宏大更有意义的默契。
二〇〇六年九月二十四日于东湖梨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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