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3）

***79军是连夜从武陵逃走的。那天晚上，王昌虎正在县城一家酒楼请客吃酒席，请的是所属团长瞿伯陔和***武陵县长罗存之。

武陵县城坐落在渔洋关西北80里的一道狭长的山谷之中，西南五座山峰**入云，一道天池溪河穿城而过，古老的安化桥两岸相连。沿河有蜿蜒的街道，街后拥挤着密密麻麻破旧的房子。

这山城小街往常都很冷清，近日因为驻了部队才热闹起来。晚间，昏黄的街灯下不断有三三两两***兵士游走，有的酩酊大醉，被同伴扶持着；有的拎着酒瓶边走边喝。几家酒肆都很热闹，里面不断传出吆五喝六的划拳声。王昌虎的酒席就摆在其中一家比较上档次的雅间里。

前几天王昌虎逃到毛湖淌，遭到解放军阻截伏击，吓得滚到山沟里装死。待到枪声平息，他才招呼勤务兵夏阴林和剩下的几个兄弟出来，狼群一般蹿上渔洋关，然后到武陵县城找到了所属瞿伯陔团。

这王昌虎本是武陵云台大村的一户大地主的儿子，年轻时玩“汉流”拉队伍，少不得和罗存之打过交道。这次逃归部队后驻在县城，偷偷溜回云台老家和小老婆袁世英睡了一夜，又找乡长钱甫堂、地主胡宇林喝酒打牌，玩了两天才回来，团长瞿伯陔知道后骂了他一顿。

王昌虎面子上过不去，就想显摆一下，请团长和县里的头脑人物聚一聚。那罗县长心想时下风雨飘摇，也需要和***正规军拉拉关系，以谋求靠山，就欣然应诺，带着保安团三个营长前来入席。

酒过三巡，罗县长却感到话不投机，有些扫兴。原来这瞿伯陔本是湘西土匪枭首，现在虽然名为**团长，却依然匪性张扬，只顾海吃猛喝，全然不谈军机时局；而王昌虎也依然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歹徒凶相，更是不堪与之为伍。

这罗存之可是武陵县资历很深的政界人物，平素一身中山装，戴着大礼帽，拄着文明棍，人模人样。他是本县邱家堡大地主家的少爷，在大革命时期曾经投身革命，还当上了中共武陵地方执行委员会候补委员，在国共合作期间的***武陵县党部混过。

可是，1927年***在上海发动“四·一二”***政变后，5月上旬夏斗寅在宜昌叛变，武陵各种反动势力猖狂反扑，时任县保安团副团长的罗存之就暗中叛变了。

他故意怂恿中共负责人邓宗禹前往宜都搬救兵，却暗中指使自己的亲信刘炳富给其带路，在城关东门外将邓宗

禹逮捕，押到南门洞将其杀害。从此，罗存之就成为***统治时期武陵县的政界要员，1946年3月当上***武陵县常务参议员，1949年7月为县参议长、县长，兼保安团长。

罗存之犯下了叛变革命、屠杀***人和革命群众的罪恶，现在眼看***兵败如山倒，***的统治大势已去，自己将何去何从，当然忧心如焚。如今79军驻守武陵，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如果**一旦败退，他留在本县肯定没有好果子吃，那么该怎么办？跟着**撤退吗？退到哪里去？何处是自己安身之地？而面前的所谓**又是如此草莽之辈！

随同罗存之前来的三个营长，那苏仁甫和宫云也都是土匪出身，只会打打杀杀吃喝*赌，这会儿只管和瞿团长王连长吆五喝六，全然不知操心。只有陈升知道些罗存之的心思，便陪着他默默斟酌。

这陈升也是个颇有些经历的人，他原本是田方夷领导下的中共壶瓶山游击队的一员干将，和另一位领导者熊经阳颇有交情。可是，1948年他在一次执行任务时被罗存之抓住，诱迫他反水投靠了。陈升万没想到不到两年间，国共之争便翻了个儿，***得天下势在必然，心下很有些悔恨交加。

闷酒浇愁，陈升无法释怀，便起身向瞿伯陔敬酒道：“团座，请问贵军驻守本县，时已多日，战局将如何发展？”

那瞿伯陔丢了帽子解开衣领，正喝得脑热，随口便道：“哎呀，管他妈的，大不了又往后跑，跑到哪里算哪里。”说罢又一仰脖子把酒吞了。

陈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王昌虎生性凶恶又还带着几分狡诈，似乎听出些意思，便大口大气地说：“罗县长和各位也与中共不共戴天，到时候就跟着我们走嘛！我王昌虎虽然无能，可我们团座会一路照顾你们的。”

瞿伯陔随即叫道：“好说好说！”

那两个营长听了大喜，连忙起身敬酒。罗存之和陈升相视默然。

就在这时，一个勤务兵进来对瞿伯陔耳语了几句。瞿伯陔立即起身道：“各位，不好意思啊，上方有令，紧急军务，我们失陪了。”罗存之便说，我们也都喝好了，就此大家都散了吧。于是各自起身离席而去。

罗存之和三个营长回县府路上，就看见街上到处都在催令**兵士立即回营，知道大事不好，便让陈升速去打听。陈升得知，79军已经接到撤离武陵的命令，驻县城的部队连夜开拔先行，长乐坪的军部随后居中，

渔洋关的98师殿后，现在各部都在紧急集合。

原来，当四野指挥部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