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噫嘘兮，我欲结婚已成狂（4）（1/2）

一个油嘴滑舌的司仪终于站出来给两支乐队主持公道，同时宣布婚礼开始。

门口的管弦乐队沉寂下去了，唢呐和铙钹占了上风，越来越响亮。

一乘八人抬的红轿子被抬进了水晶宫，沿着红地毯走来。亲友们夹道欢迎着。

红色喜服的新娘顶着红盖头从轿子里出来，脸看不见，就见脑袋异常地大，估计盖头下还有一个凤冠。新娘被拉着跨火盆跨马鞍。白茧儿边上的两个老太太把头凑在一起哼哼：“搞的什么不三不四的婚礼。二婚的还能穿大红，还能坐八人抬？”老太太可是很专业很懂行的，不过人家是改良版中式婚礼，取精华去糟粕，不行么？

白茧儿又向林文远送去会心的秋波。就见林文远满脸尴尬。是够尴尬的，现在谁都知道了，他的前妻以及她的整个家族是多么恶俗，俗不可耐啊，而他的家族居然还曾经与他们看对了眼。真的好丢人。这个可怜的男人努力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肌肉，不能表现不屑，也不能愤怒，不能沮丧，他始终在控制自己表现风度。白茧儿收起笑容，对他皱眉了，真是的，有那么不爽，干嘛还憋着。林文远当然没有回应这个古怪的陌生女人的眼神挑逗。

新郎穿着燕尾服，雪白的肚子顶得高高的。用一条结了大花球的红绸带把新人拖在一起站成背景。然后是新郎父亲发言，新娘父亲发言，介绍人发言——他们婚外乱搞的时候居然还有介绍人？多半是自己心虚，硬安一个正名的。

这个新娘的眼神真的有问题，林文远玉树临风，这位新郎像只大腹便便的企鹅。燕尾服不是谁都能穿好的。居然还敢把林文远叫来进行赤裸裸的比较，白茧儿不自觉地替新娘汗颜。

新娘始终蒙着头。上来一位穿着长袍的大胡子洋神父，捧着圣经，郑重地询问新郎新娘是否愿意结婚。两人回答愿意，然后他们交换了戒指。神父下去了，司仪上来，用马戏团狮虎表演即将上演的耸动口气大叫：“最最激动人心的环节终于来了，请新郎掀起新娘的盖头！让我们看看如花似玉的***！”

白茧

儿旁边的俩老太太气疯了：“盖头能用手掀么？要挑的，是送入洞房后干的事儿。这班人，伤风化啊！胡闹！”白茧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新郎高举手臂，吃力笨拙地掀掉了新娘的盖头，喜娘过来把凤冠上的珠帘挂在钩子上。新郎新娘在司仪的指挥下当众长吻，供婚庆公司取镜头。

白茧儿旁边的老太太干脆不出声了。凡事得有个底线，到了这步，超过了老太太的底线。

新郎好像努力地吸着肚子，效果不明显，吻新娘有点吃力，没多久便气喘吁吁地放开了新娘。

司仪适时插入：“下面，有请新娘的前夫，林文远先生为新娘送上祝福。”

全场哗然，刚才还对林文远发脾气的香云纱老太太也豁然站起，瞪着司仪说不出话。只有新娘对他们那桌投去胜利者的得意微笑。

看来，这个环节是新娘特意找司仪临时加塞的，连新娘的母亲都不知道。她就想打前夫个措手不及，让“曾为沧海难为水”的传言升级并延续下去。

当时是阳光普照的白天，不过众人的眼光好像舞台上的追光灯，就算不认识林文远的也跟随眼神的大部队找到了焦点。白茧儿想如果换作是她，甚至是厚脸皮到无可救药的华琴，也得当众烧断保险丝吧？白茧儿不仅脸上嘭地一烧，感觉整个头部都微微发热。她莫名起来，难道林文远使了乾坤大挪移，把他的尴尬羞愤统统转移到她身上来了？为什么她感同身受地难过，而他在众人注视下还落落大方地起身，走到话筒前，举止潇洒温和，像个久经话题腥风血雨的娱乐人物……

林文远试了试话筒，“大家好。”他露出了微笑，“在此，我作为一个真诚的朋友，对X小姐和X先生送上婚礼的诚挚祝福。愿他们可以如誓词中一样携手一生。X小姐是位很特别的女孩子，可惜我们无缘携手到老。现在她找到了真正爱她懂她的另一半，我衷心的祝愿他们幸福美满。”

他还是微笑，笑得比阳光更有暖意。离开话筒的时候，他很明显得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个动作一点都无损于

他的形象，只说明了他的认真。他已经把他的沉重和尴尬轻轻接下来，放在台上了。

全场接过了他递过来的尴尬，集体不知道怎么反应。白茧儿轻轻鼓掌，给她周围的人提醒，人群里孤零零地开始有掌声，渐渐从稀稀拉拉变成热热烈烈。讲得好，讲得好，话当然不够漂亮，可是他能在这个时候能风度良好地说出一席没有毛病的话，就很好了。别的男人，要么是掉头就走，要么拿过话筒叫一声“我叉！”他没有给新娘难堪，他很善良，很体贴，但是他也不卑微。他话里虽然没有明说，但庆幸自己解脱出来的意思还是有的，就因为他的平静自然，还有最后那轻轻的一口气。

感谢新娘，给了他这个机会，含蓄地洗清了“曾为沧海难为水”的谣言，他其实是“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既然他磊落大方，没有问题，那么问题不就跑到新娘身上去了么？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