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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4)
这里的春天象个慵懒的婆娘姗姗来迟。在北京,在河南,早已是“九九加一九,黄牛遍地走”的节令了,而这里依然冰铺雪盖,林莽头戴银冠,山峰身披白袍。这山,这树,这沟壑,这耕地,到处是白色的世界。尽管风和日丽,天空碧蓝明净,营房内人员穿梭,球场上龙争虎斗,但是严寒却凝固在人间,残酷地统治着这被冻怕了的天地。
张德荣象个发疯的野猪,拼命地往仙女峰上面跑着。这座土丘似的山岗虽然不高,但一下子跑到顶端也不易。山坡上积雪过踝,雪下面压伏着干枯的蒿草,由于积雪的覆盖,分不清哪里是过去踩平的道路,加之密匝匝的油松和杉木的阻挡,跑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磕磕绊绊,相当费力。然而这一切张德荣似乎毫不顾忌,趔趔趄趄地往上跑着,嘴里喷吐着大团大团的雾气。不多时,额头已滚落上大滴大滴的汗珠。但他还是一步不停,奋力往上跑,上身自然向前倾着,那神态象个要顶架的犍子牛。他这是在爬山么?不,这似乎是在折磨身上残存的精力,是在痛苦地发泄胸中的愤怒。他跑到山巅,撕裂开罩衣和棉衣。让山顶的寒风吹打着胸膛,抽击着已经变得火烧火燎的脸。他两眼直直地瞪着前方,直直地瞪着。
他视野的极目处映着那令他难以忍受的一幕。
“日他姐,怎么这会儿还不回来呢?”
星期日,大凡带家眷的干校学员都在家开“小灶”,自己动手做饭,一来改善一下伙食,二来也享受一下小家庭的乐趣,在干校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打发寂寞无聊的时间。
早饭以后,冯燕子把两个人换下来的衣服往盆里用水一泡,说了声她要给干校的业余文艺宣传队排练节目,叫张德荣中午做饭,扭身就走了。她把换下来要洗的衣服随手泡在盆里,这既可以说是她的习惯动作,又可以说是支配张德荣的一道无声的命令。因为每一次,她只泡不洗,似乎先劳后逸,各尽所能,分工明确。
张德荣洗完衣服,一看表离做午饭的时候还早,想看看书,又觉得没有什么可看的。一套《艳阳天》已经看过两遍了,其它几部最近出版的反映工人阶级登上上层建筑和工矿企业***向本单位的“***”做斗争约小说,水平实在拙劣,连篇累牍的说教,象糖葫芦一样一串一串的豪言壮语,还有千篇一律的人物关系瘼式,简直惨不忍睹。他自己的那些古今中外文学名著,冯燕子一本都没带来,据说都放在她二姑家了。干校虽然有个图书馆,却是空空如也。原来购买的几本书籍,早在“向资产阶级文艺黑线开火”时被当作砒霜拋到“历史的垃圾堆”了。就是连鲁迅先生的著作也未幸免。无书可读,在张德荣看来不啻于自杀。那么写呢,更不可能。他不仅仍在接受改造,而且这种思想状态就是让你写也写不出来呀。创作是作家感情的喷发。眼下张德荣能“喷发”什么?不重新创作,修改尚未出版的第三部长篇小说的初稿总是可以的吧。可是他问过两次冯燕子把他的底稿放在哪里了,冯燕子不但不告诉他,反而说他没事儿找事儿,并告诉他实在憋的慌就到伙房帮厨去,要末就去打扫公用厕所,这样不但不会惹事生非,反而会得到队里的表扬。
表现好点儿,说不定早一些离开这个鬼地方。张德荣觉得妻子讲的也对,也就不再询问。今天,不知拨动了哪根儿神经,创作欲极强,象喷发的火山口,根本按不住。于是,他翻箱倒柜,连床底下都翻腾了,他那部长篇小说的初稿踪影不见。
常言道:一个人藏的东西十个人也难以找到。自己没翻腾到,回来再问妻子吧。张德荣见快到中午了,就赶忙洗手做饭。可是,饭菜盛出来摆上了桌,都十二点过五分钟了,她怎么还不回来?一来再等饭菜都凉了,二来他急于想找到那篇小说的初稿,还有就是校部办公室距离他们的宿舍只有二百多米,于是他决定去喊她一声。
校部办公室虽然也是平房,但建筑规格要比学员宿舍高级得多。一进大门的左右两厢,是一条宽宽的走廊,向阳的那一面安装着双层玻璃窗,据说是为了保温。其实,双层玻璃窗不单冬天能保温。而且隔音性能也好,校部的领导干部和机关人员在屋里办公,可以不受屋外嘈杂声响的干扰。
张德荣走进校部办公室的大门向右拐,一直走到东头儿就是文化活动室。冯燕子给业余文艺宣传队排练节目就在文化活动室那个房间,足有二十多平方米,里面放着一些图书画报,还有一张乒乓球台子和一些棋类。不过,这间宽敞的文化活动室多供校部的人员使用,学员队的人员是一律不准进去活动的。
怎么文化活动室里似乎很静呀,静得好象空无一人。张德荣在一刹那间曾怀疑是否找错了地方。因为要是在排练节目,即便是没有乐器,屋里也会象一群噪鸦似的,青年男女在一起,疯起来还能斯文安生?但是当他定神一看,没错,文化活动室就在前面那个屋子。莫非排练已经结束,人们都已经走了?可能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人家不回去吃午饭?可是,冯燕子到那里去了呢?
“对,就这么随着我。脚不要抬高,步幅不要太大。要轻轻地摆胯,不要撅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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