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地瓜与飞机（1/2）

第二天，江弥头上戴着厚厚的纱布跟杨奕在楼下玩新买的小飞机，带着螺旋桨，江弥研究了一下午，遥控起来还不太顺手。这是爸爸给自己昨晚莫名其妙挨了个包的安慰礼物。

而母亲毫无意外的圆脸拉成一张马脸，虽然上药的手法很柔和，但是那掉进冰窖的脸更加能刺痛江弥。

杨奕看起来有点疲惫，小小的双眼皮多了好几层。他坐在台阶上，有点昏昏欲睡，睡眼惺忪的看着江弥满小区跑。江弥正高昂着头紧紧盯着飞机的走向。

林蔚则和陈湾湾一人烤地瓜一人拿着肉夹馍蹦蹦跳跳的回到小区，两个人找了个地方蹲着分享好吃的。

烤地瓜的大爷天天都在幼儿园门口摆摊，林蔚已经闻着烤地瓜的香味馋了好几天。金黄的地瓜瓤，冒着丝丝氤氲，咬上一口，口中甜甜的糯糯的。

“你这个地瓜有点烫，我刚才烫到嘴里面儿了。”陈湾湾说话有点儿不清不楚。

“你说什么？”

“我说…….”陈湾湾咽了口地瓜重新说起来。

话还没听完，瞬间，林蔚感觉自己被压垮了。

扬着下巴没看路的江弥正正好好跑到林蔚这个“障碍物”身上摔了下去。林蔚摔了个狗啃泥，手中的地瓜一半紧紧粘在了衣服前襟上，另一半脱手掉在了地上，远处“嗖”地跑来了只流浪狗，一溜烟，全被叼走了。

林蔚坐了起来，一瞬间没哭没闹，整个人脑子像放电影一样反复播放着那只流浪狗叼走地瓜的样子。

她人生中第一次好希望自己也是只狗。

当然，那只罪魁祸首的“狗”也没好到哪去，林蔚抬头看着他，他正摁着自己昨天的伤口，跑向飞出去的遥控器。

如果遥控飞机有诺基亚牌子的就好了，可惜没有。遥控器的后盖裂了一道缝隙，直直的印在江弥眼睛里。小飞机也因为没了控制掉在了地上。

狗！在林蔚眼里，江弥和那只叼走自己地瓜的狗毫无区别！

而在江弥眼里，林蔚的行径无异于动画片里泛着黑紫色邪恶气息的大魔王。

“你赔我遥控器！”江弥回头恨恨的盯着林蔚。

林蔚则还以相同的眼神：“你还我烤地瓜！”谁还不会大喊大叫了？我在联欢会上抢同桌话筒唱歌的时候嗓门可比你大多了！

“你赔我遥控器！”

“你还我烤地瓜！”

两个人的声音冲破了天际。陈湾湾感觉自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原来那些天天在楼下玩儿的小孩，他们吵得全小区都听见是真的只靠嗓门。

他们还不懂，不是谁的嗓门大，谁就有道理。不过，有些大人们也不懂。

陈湾湾看着这两个人叹了口气。

林蔚站身来，连身上土都没空拍。她冲过去拎住江弥的领子：“你踩我！”

江弥一下子把她推开：“是你绊我！”

本来昏昏欲睡的杨奕从远处跑过来，他眼睁睁看着江弥踩在林蔚身上，然后两个人双双摔倒。他本来想喊江弥小心点，但当时已经来不及了。

陈湾湾和杨奕两个人呆呆的站在旁边。

陈湾湾手中还拿着个肉夹馍，也不知道现在是吃好还是不吃好。而杨奕仿佛看见两个人的怒火蔓延了二里地。

“我的飞机是新买的！”

“我的地瓜还是新买的呢！”

毫不相让的小学鸡吵架水平，学别人的句式，仿佛可以把别人的道理夺到自己身上。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林蔚看着头上绕了几圈绷带的江弥更觉得可气：“你才是笨蛋！”

江弥想起昨天晚上的对话，突然愧疚起来。

那颗糖其实很好吃，自己不应该说她是笨蛋，其实她什么错都没有。

而自己也挨了一顿臭骂。

他想起母亲对自己严厉的语气，刚刚公鸡一样的气焰瞬间降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没了烤地瓜，我没了飞机。地瓜换飞机，我们扯平了，对不起。”

林蔚看着他手里裂了后盖的遥控器，还有江弥被浇灭的嚣张，瞬间气消了一半。

听上去确扯平了。

“对不起。”她看着江弥的脸，觉得他的脸可以和他妈妈重合：“这样才扯平了。”

两个人无形的天平突然间平衡了起来，上面的东西无关价钱，只有喜不喜欢。

我的烤地瓜换你的遥控飞机，听起来好像自己还亏了一点，不过妈妈早告诉自己跟小朋友要友好，不能吵闹生气的。

“林蔚！干嘛呢？你这是摔哪儿了。”林爸爸拿着一盆烧烤串出现在视线里。看着身上脸上又是土又是地瓜泥的林蔚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真是一会儿都离不开人啊，赶快给我回家找你妈换了去！换完下楼，要在外面吃饭。”林蔚见东窗事发，看着爸爸生气时立起来的眼睛，恨不得长四条腿跑回家去。

爸爸的眉骨很高，眼窝深陷，脸被晒的黑黑的，背着太阳光根本看不清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