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宁王死（4）（1/2）

太后宫内。

如今尚未出正月，尚玉瑾又已小产，徽宗尚无暇顾及太后。太后宫内悄然无声，太后坐在妆台前，一老迈的嬷嬷正替她解下发髻。青丝缓缓垂下，发簪被那老嬷嬷放入首饰盒中。那老嬷嬷拿着篦子一点点替太后梳着长发，藏在青丝间的白发豁然露出，那嬷嬷微微一愣，赶忙将那白发又藏了起来。

“蓉姑，莫要藏了，哀家如今已是太后，自然会有几根白发。”太后淡淡道。她贴近铜镜，看向铜镜之中的女子，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她低叹一声，到底还是收敛了目光。蓉姑迅速地将太后的长发梳好，又扶她到一旁的小塌上坐下。太后执起佛珠，双眼却带着几分空洞。

“蓉姑，哀家争了大半辈子，与先帝争，与皇帝争，可昨夜看到宁王那副样子，却好像一下子看开了似的。”

那嬷嬷恭顺的站在一侧，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她低下身子，略微发福的身体却不显臃肿，她动作极为妥帖，缓声道：“太后看开些罢，宁王殿下如今还等着您照料，若是再回皇庄去了，殿下孤身一人在京中，您又如何能照料得了他？”

太后仿佛苍老了十岁，她坐在小塌上，低叹一声道：“皇帝雷厉风行，比之先帝更有几分魄力，只是没想到，他竟忍心对他的兄弟动手！司马家向来如此！若不是陈帛展他们，我儿何至于如此！”

嬷嬷闻言，哄劝道：“太后，如今不比从前，这小陈将军身负战功，是后起之秀，颇得陛下看重，若现在动手，只怕又要被陛下埋怨了……”

“若哀家不处置那陈帛展，皇帝便不怪哀家了么？”太后脸上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

那嬷嬷微微一顿，便又劝道：“太后，无论如何，陛下也是您与先皇的骨血，他虽未养在您身边，可母子血浓于水，又何必如此****

呢？”

“血浓于水？”太后口中念着这四个字，她看向那嬷嬷，眼中透出几分感怀，“从前他不养在哀家身边，哀家却总觉亏欠他的。想要与他亲近，又怕先皇忌惮，贵妃怀疑，这些年如履薄冰下来，他与我还有多少母子情分。他现下初登帝位，哀家倒也算不得亏欠他了。只是母子离心，还是宁王更与哀家一心，也倒更适合这帝位。”

那嬷嬷还要再说什么，太后却摆了摆手，她走到佛龛前跪下，那嬷嬷赶忙将佛珠与佛经放到她的手上。她看向那尊白玉观音，无比虔诚道：“愿我佛保佑哀家的孩儿……”

念佛声起。

谁也不曾看到，一道黑影，从那宫墙之上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宁王府。

原本喧嚣热闹的宁王府，入了夜更是安静的可怕。那从前雕龙画栋的精致，现下因长久无人修缮，更见萧条。府内时不时的传来宁王的哀嚎声，更显出几分可怕。陈帛展漏夜前来，只偷偷从偏门进入。他虽只有马上功夫，却也能悄无声息的躲过那些漫不经心的守卫。不消片刻，他便来到了宁王的书房门外。

他用手戳破窗纸，便见到昏暗的书房内，宁王呆坐在书桌之后。他神色似有几分混沌，陈帛展微皱起眉来，莫非这宁王当真痴傻了？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目光微凛，忙飞身一跃跃上屋顶。两名内侍拿着酒壶走进屋内，那两名内侍看向宁王，眼中带着几分不屑，其中一人重重的将酒壶放在桌上。“嘭”的一声巨响，吓得宁王身体微微颤抖，他瑟缩着身子，将自己缩在椅子上，那内侍愈发不屑，他擦了擦手，冷眼看向宁王，发出一声嗤笑。

另一内侍见他这般模样，忙说道：“公公，不若您出去歇着，我来喂他便是。”那年龄稍大的内侍闻言微微皱起眉头，那年

轻人便笑道：“公公，从前喂酒您也是知晓的，他啊，如今痴傻的厉害，喂起来不知又要多久。今儿是大年初一，小翠姐姐可还等着公公呢。咱家孤家寡人一个，多劳动些也使得。往后还得仰仗您多与安公公美言几句，小的也想跟在安公公身边伺候呢。”

那模样老的闻言，心中更是熨帖，他强装起高傲，可却也难掩脸上的笑意，“安公公可是与咱家相熟的很，你做事尽心，咱家不会忘了你。待往后寻了机会，定会告知安公公。”

“那还得谢谢您了！”那小内侍从怀中掏出一支做工精良的发簪，他轻声道：“公公，这玩意是小人偶然得来的，虽不值什么银子，可这样式却是极好的。您看上面这翡翠，虽是不大，可通透的很哩。今日您将它送给小翠姐姐，想必定然会讨了她的欢心，还不成了美事？”

那公公闻言，眼中更透出几分狂热，他看向那小内侍，大笑几声，终于走出门去。陈帛展依旧在屋顶上听着动静，不大一会便听到屋内传来挣扎之声，随后又有桌椅跌落在地上的声响。他跳下屋脊，透过方才的小洞，这才发现，那宁王竟正与内侍一起将桌子掀翻在地！而那壶酒，却被他二人一同倒入屋内的盆景之中。

陈帛展目光微凛，那屋内的内侍与宁王也停止了动作。宁王脸上虽依旧有着呆傻，精神却恢复了几分。他颤抖着手，拿起笔来，不停地抖动着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