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血滴子（3）（1/2）

金銮殿。

今日的早朝好似格外安静，本该休憩在家的陈帛展竟也上了朝。今日一早，几乎整个遥京皆知谦诚山庄灭门惨案，如今众人看到陈帛展身着朝服站在武官之中，心中皆在暗暗同情，可又默默欣喜。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究竟是何人将谦诚山庄满门尽灭。他们看到陈帛展这副模样，心中更是暗暗惋惜，这陈帛展本就商贾出身，如今所娶夫人也失了依靠，他又如何在朝堂立足？只怕一代少年将军，便要就此陨落了。

陈帛展脸色如常，他如何听不到周围大臣的议论之声，他自然知晓如今他与月宁像是被架在火上的猎物，他今日本该暂避锋芒，可他心中似乎有一声音在暗暗告诉他，这谦诚山庄惨遭灭门，徽宗又是否知晓，若知晓，他又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陈帛展沉下心来，今日的早朝前夕竟这般安静，他看到刑部的尚大人，那尚大人本是刚正不阿之人，若是从前定然会上前来问候几句，可现下，尚大人却站得极远，好似在躲闪什么。陈帛展本想迎上前去，却见徽宗仪仗远远而来，他终究还是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徽宗坐在龙椅依旧与朝臣们讨论周遭雪灾之事。陈帛展微低着头，他用余光看向高座在龙椅上的徽宗。徽宗面色如常，根本瞧不出与寻常不同之处。可待他入宫之时，尚大人已经候在了大殿之中，显然一早便入了宫。这谦诚山庄富可敌国，一门一夜间被灭，这谦诚山庄定与朝中重臣互有勾结。原本是影响朝局的大事，徽宗是不曾知晓，还是已有决断？

雪灾已有多时，现下朝廷各部皆已有条不紊，步入正轨。此事议过后，大殿内又陷入了安静。徽宗环顾一周，终于在人群之中看到了陈帛展的身影，“陈将军可有事要禀？”

陈帛展闻言，向前一步，跪在地上高声道：“臣有事启奏。”陈帛展虽微低着头，可好似感受到了徽宗审视的目光。徽宗没有回应，陈帛展侧过头，看向尚大人的方向。尚大人面色沉沉，眉头紧锁，他心头一凛，莫非徽宗当真早有决断？又或是……此事本乃徽宗所为，莫非是徽宗不想看他一味做强，怕他成了第二个蒋麟？不过是片刻功夫，陈帛展的后背却已被冷汗打湿。

终于，徽宗淡淡道：“准奏。”

“启禀陛下，今日寅时便有家丁来报，谦诚山庄别院众人悉数惨死家中。臣新婚夫人乃谦诚山庄言庄主之义妹，臣惶恐，想替夫人母家求一公道。”

徽宗淡淡扫向尚大人，那尚大人赶忙跪下身来道：“臣已命人彻查谦诚山庄之事，只是命案发生之时已是深夜，并无行人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给陛下，给陈将军、陈夫人一个交代！”

徽宗淡淡应下，“陈将军可满意？”

陈帛展赶忙低下头去，“臣，谢主隆恩。”

陈府。

暗一不知自己如何如何听完李嬷嬷的话。他想过月宁是被迫委身于陈帛展，可却未曾想过，这陈帛展竟会如此不堪！他看向月宁那苍白的小脸，看到她脖子上的青紫，看到她略微发白的嘴唇，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昨夜既来迟了，今日便不该再来此处。你如此是害了宁儿，也是害了你自己。”

暗一沉默，他看向月宁。月宁倔强地回望暗一，终究暗一叹息一声，走出门去。月宁看到暗一身形迅速消失在屋脊之上，她终于瘫下身子。李嬷嬷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若让他留下，倒也是个助益，更何况，如今谦诚山庄这般境况，你在陈家只怕要举步维艰了。”

“嫂子……”月宁微低着头，李嬷嬷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她忽然昂起头来，笑道：“谦诚山庄从不曾是我的助益，如今言梓谦身故，倒也不用再受他的控制了。”她站起身来，走到院中，狂风卷起院内的残雪飘散到了月宁的肩头，李嬷嬷拿起披风走到院中，她想替月宁披上披风，可月宁却伸出手来，将李嬷嬷的手压了下去。她背影萧瑟，带着几分决然与无畏。

“嫂子，我今日才发现，为帝王者，可掌人生死，更可掌人命运。我不过是这纷乱棋局中的一子，我的命，你的命，凤曌阁中所有女子的命，皆不是由自己掌控。嫂子，你说，是我们太过可怜，还是这为帝王者，就该如此冷漠？”

李嬷嬷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她又如何不知，入了这凤曌阁的女子，又有哪一个会有一个好下场？她想起那日她在小村之中，她的夫君还尸骨未寒，那人便找了上来。她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就像村里家家户户皆只能躲在那小村一般。她想替她的夫君报仇，她想，若是她在，至少月宁与暗一不会落得生死相隔的结局。可今日，她站在月宁身后，月宁身上那令她窒息的悲伤，让她第一次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不该听从那人所言，应当放她二人离开？

“嬷嬷。”月宁回过头来，她脸上带着几分郑重，李嬷嬷忽觉眼前这女子与她当年伺候的那名杀伐果决的太后有几分相似，“我不知您为何而来，可是，嬷嬷，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相互扶持，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亦不想这一生都被人掌控。”

李嬷嬷心神一凛，她不敢想月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