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田间税银（1/2）

“这都是上好的药物呐，就给你一两银子吧！”

栾景蹙眉，这药物的成本远远不止一两银子，这是用来给招娣补身子用的，否则她生下这一胎的话，怕是要一尸两命。

卖药的不光光是招娣父亲，还有方才上午遇到的那两个可怜的母女。

栾景好意给那个小女孩开了三十剂药，为的是替小女孩调节体弱气血虚的症状，可这个当娘的方才还说着但凡有一口米，都会自己喝米汤给小女孩吃米，可是这会儿却是拿着这些药来卖了。

她所用的药物，皆是最好的药。

“爹，您把娘的药物给卖了，可怎么办呐？”

“生死有命，该求神拜佛的也都拜了，这药物可能换一钱银子呢，可以让我们过个好年了。”

天色黯淡下去，天际间飘散着雪花，但栾景还是站在小巷间，她从未见过一个人已经高烧不退，却还宁愿将药卖掉换银子的。

她明知这个世界，不过是一本书之中的世界。

可是她这会儿却生出了一股无比的真实感，自己身处其中，她已经是脱离不得。

茯苓给栾景撑着伞道：“王妃，下雪了……”

栾景伸出手，接着雪花，冰凉的雪花落在她的手中感受不到冷，令栾景感到更寒凉的却是人心。

一件厚重的大氅被盖在了她的身上，传来了淡淡的药香味，栾景回头便见到李瑜。

李瑜从茯苓手中接过伞给栾景撑着，“都下雪了，怎得还在这里待着呢？”

栾景低头道：“你说，我是不是错了？我好心地给他们治病，想要让他们健健康康的，那些昂贵的药物也是不要银子的赠送给他们，可他们为何要如此地浪费我的一片心意？”

李瑜对着栾景道：“先上马车吧，这雪下得大起来了。”

马车上摆放着往日里栾景最爱吃的两道糕点，可是今日栾景是毫无胃口，她还是想不通，为何这些百姓要把药给卖了。

李瑜也察觉出了栾景的不愉，道：“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谁不想长命百岁而去卖救命的药呢？

父皇去世后，朝中奸佞当道，赋税一年重过一年，这如今已经两年多了，于百姓们而言，着实是日子越来越难捱。

何况平东王圈地为自家庄子，其余京城富贵勋爵人家一一效仿，以至于如今外城大多数的田地都是那些富贵人家的。

而百姓的只能是做佃户，替庄子里的主子种田，一年劳作下来，丰收年间尚且会有一丝存留。

但如同去年收成不好，税收加了一倍，算上去那些种田的佃户还要欠那些庄子里的富人们米粮。

即便不是佃户，也有些是家中穷困的，也有的存粹也就是见钱眼开，也有的是被江湖郎中骗过，觉得药草没用的。

外城的百姓，更多的是信奉神明能医病，你给他们的药草能换钱，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李瑜的解释之后，栾景抿唇道：“原来是这般，看来，在这个世道，医病还不如医人心，王爷既然知道如此，又为何要独善其身呢？”

如今的天子脚下对栾景而言，也是炼狱，而这一切也是朝廷无能，圈地大行其道，苛捐杂税，百姓的日子已经是很难了。

李瑜转了转自己的玉扳指道：“本王明日就会去上早朝。”

栾景诧异地望着李瑜：“你当真的？”

李瑜点头：“嗯。”

这几日虽然李瑜多数是侯在马车之中或者是药馆之中，却也是切切实实地见到了城外百姓日子的难捱。

李瑜对着栾景道：“你知晓翠芽娘为何要将翠芽爹爹叫回去吗？”

栾景回想着方才去翠芽家中听到的，便道：“似乎是翠芽家中没有了银两。”

她这会儿想起来翠芽的父亲也只觉得可惜，若是她早一点准备好手术刀，许是他就不会死。

李瑜应着，脸色微沉着道：“非但是没有银两，还欠着平东王府五十两银子。”

栾景疑惑，直视着李瑜眉间的痣道：“怎么会？翠芽一家不过就是普通的人家，怎会欠平东王府五十两银子呢？”

这外城若是自家有田地的，这一年一家子人的花销顶多是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便是五年的花销了。

李瑜缓缓解释道：“父皇去世不久后，丞相便与平东王趁机大肆收购京城外城百姓的田地，用来建庄子。”

栾景好奇道：“对于百姓而言，这田地乃是用来安身立命的，这平东王和相府也不能说买就买了吧？”

李瑜赞赏地看了一眼栾景，“一开始是有好些百姓不愿意卖的，但是相府给的银两着实太多，而且还提出来，这田地卖给相府之后，百姓还可以继续从相府这边租赁，第一年交税后便就免租，第二年，交完税后再给相府和王府对应的米粮数，第三年便是要租金才能继续租下去。”

“许多百姓瞧着又有钱赚，又能继续守着自己的田，先皇在时农税不重，但凡只要不是丰收年，还会免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