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枸杞项链（1/3）

田伟望着那串红彤彤的枸杞项链，我内心波澜起伏，难以名状的思乡之情，随着记忆的濉河飞回到我可爱的家乡、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兄弟姐妹。

1963年，我出生在一个中农家庭，父亲是一名中医大夫，以中医中草药养家，母亲是一位温和可亲的家庭妇女，我是家中老三。父亲、母亲、大哥、大姐、我和小弟，共同组成了我们温馨的家。

那时，正值饥荒年代回暖的春天，饱经饥饿的人们正在开展大生产。在那缺衣少粮的年代，父亲、母亲和大哥参加公社的生产、劳动、挣工分，便就成了维持家庭生活的唯一来源，中医药并没有给家里带来太大的收益，但父亲始终没有放弃对中医的研究和学习。尽管药材有限，但利用普通的食材结合药材为周边的邻居治病救急还是相当有效的。父亲应用枸杞做成胶囊，治病救人，名扬千里，他的医术在那个年代无人能及，在村上的威望也越来越高。

我常跟随父亲外出义诊，记得三岁那年，有一次隔壁银秀姨家的铁蛋突发高烧，被烧得脸蛋通红、胡言乱语，请父亲去诊脉。诊断是风寒所致，先是温水毛巾擦敷，然后给了两粒枸杞胶囊服用，多喝了些水，大概十多分钟，烧就退了。银秀姨很感谢父亲，从鸡窝里掏了两个刚下的鸡蛋给我，热乎乎的，我兴奋不已。父亲带给我的荣誉感是难以言喻的。我很好奇，父亲的枸杞怎么那么管事儿，地里、野洼子里那么多枸杞怎么就没那么神奇？

随着“三自一包”改革方案的实施，在我的记忆里，我家也有了三亩地，种的全是高粱和玉米。而家中的前院里种有一颗枣树、一颗沙枣树、一颗榆钱树，不大的后园中却种有白菜、韭菜、土豆、枸杞、萝卜、黄花、蒜等，那时的人很勤劳，把土松了一遍又一遍，可产量却不高。每到夏天，在野洼子里摘枸杞，在渠边挑苦苦菜，在雨后的树边采蘑菇，都是儿时非常开心的事情。挑回的枸杞、苦苦菜、蘑菇我们却是舍不得吃的，全部交给父亲，连同家里种的食材一起晾干做药材。父亲尤其对茨田的枸杞子独有钟爱，不光是它香甜可口，还有它独特的药效，父亲常说枸杞子是大自然赐予家乡人的“神药”。

随着父亲的循序善诱，我逐渐懂得了父亲医理的精华。枸杞是一种非常实用有效的药材，而它的皮可以被治成类似西医中的胶囊，在西医还没有进人中国时，用枸杞皮将各种药材粉碎装人使用，是非常方便有效的。

首先，准备模子。最早，父亲选择较圆的绿沙枣或杏仁，趁着松软时，先用针小心穿过核，然后用细铁丝穿插、打小结、倒立，将核至上，铁丝下部插在玉米骨朵上，将模子放在苏打水里浸泡一天一夜，就成型了，因为沙枣和杏仁易变形损坏，使用周期也很短，后来父亲使用小佛珠作为模子，结实耐用，也避免了多次被针扎手的疼痛。

其次，父亲采摘较大的红枸杞，用小卡子将里边的肉质掏出，先将皮浸泡在酒里一天一夜，再泡人白糖水中，两天后泡出的枸杞皮滑滑的，也有韧劲，将枸杞皮趁着湿滑套人模子中，放在阴凉处倒置晾干，红彤彤的枸杞袋就制成了。

最后，父亲会选用一些有用的药材，将它们磨成粉末，分别按比例调制分装人枸杞皮中，对于不同疾病，配备不同药材，用罐子分装保存。对于枸杞胶囊的密封，则是选用白糖。用筷子夹住枸杞皮的封口端，将白糖撒在封口处，用烫热的火钳轻轻点一下，口就封了。

制作枸杞胶囊是一件非常精细、复杂的过程，稍有不慎或走神，枸杞皮就会被戳破，在煤油灯的黑暗灯光下，眼睛中时常衔着泪花，父亲的眼疾也是从那时便埋下了。

父亲带给我的终生难忘的感动始于我五岁时的一个夏天，鲜花儿遍野，他安顿我带弟弟一起去摘各种各样的花回来。拉着弟弟，我俩一溜烟儿就到了田间，牵牛花、茼麻、曼陀罗、蒲公英、飞蓬、马莲花，各式各样的花摘了满满一小筐，我还很调皮地带着弟弟到池塘边想摘荷花，险些掉进池塘，幸亏二福舅舅看到制止，帮我们摘了两朵，我们才高高兴兴地回去找父亲。看到满筐的鲜花，父亲褶皱的脸也笑开了花，微风拂来，一阵幽香散发，只见父亲将完整的花儿茎部插人晾好的枸杞皮中，用线绳从外缝扎，一个一个的，美丽的花儿仿佛刚从花骨朵中绽放开来，格外漂亮。没想到父亲竟用线绳将所有枸杞花朵连成了一串儿枸杞项链，交给母亲戴在了我和弟弟的脖子上，我俩高兴极了，蹦儿跳儿的，像欢快的小兔，戴着项链到处炫耀。一直带了好几天，花儿谢了，我都没舍得扔，直到花儿死去，我才非常舍不得地丢弃了。

1969年，“*****”的“***”声势浩荡，村里很多有文化的教师、长辈都被拉出去当

了批判对象，说话稍有不慎就会被***抓去当反动派。父亲也是谨言慎行，队里让做什么就尽快做好，以为沉默就可以逃离苦难，可噩运当头时，还是难逃一劫。

只记得父亲抽旱烟更凶了，嘴里不停吧嗒吧嗒着，内屋不时传来咳嗽声和叹息声，一会儿，父亲踱步而出，开始翻寻草药箱中的各种草药，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