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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卷(ZC) §文坛漫话(1/4)
我认为现在文坛开始走向正常。当今的群众对文坛不太关心,而文人们真正甘于寂寞的却很少。所以当社会对文坛不怎么关心的时候,文坛自身就变得很热闹了。有些人嘴上说甘于寂寞,说从文是寂寞之道,这是说给别人听的。我觉得真正甘于寂寞的应是中国作协的主席团委员、原《当代》杂志主编秦兆阳老先生了。我非常崇拜他。他什么会都不参加,连出国都不去。他这样做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有气,而是因为他这个人比较宽和,比较厚道。他对任何业余作者的稿子都看,自己也不断地写文章,去年《大地》这部长篇问世了。我就想写一篇关于这位老先生的散文——《慈祥的火》。
总之,文坛现状概括起来是生机勃勃、矛盾重重,具体表现是:
(一)以宣布别人的死亡来证明自己的新生。以批评家的面目出现成名最快。就是首先否定别人,打倒了名人自己就出了名,宣布别人的死亡,横扫千军如卷席,然后,他就活了,并且唯有他是活的。这是当今文坛出现的一种新现象,但不一定是坏现象。他们不迷信,我看这也行,也很好。在这种情况下,文坛的各个大小城池不断地变换旗帜,正如鲁迅先生的诗句:“城头变换大王旗。”文坛正如某些大学有些研究生,在夜间一二点钟宣布自己发明了一个思想体系,或者一个哲学体系。第二天早晨,再问他发明了什么体系,他已经记不得了。我觉得这很好,因为他的体系很快地发明,很快地淘汰,这才是一潭活水,不要一个体系长时期地统治很多人。
(二)为文学而创作,为永恒而创作背的包袱太重了。现在有的年轻人老追求永恒,言行充满矛盾。一方面宣布文学的最高境界是死亡、是虚无,可另一方面又顽强地追求自己的不死,希望自己永生。本来永生、永恒、不死是传统的观念,现代观念应是追求不断竞争,不断淘汰。一些年轻人宣布老同志死了,而他自己却希望永远站在那个位置上不死。这样一来,你不又成了其他更年轻的人的负担了吗?所以对别人讲新观念,对自己却使用传统观念,这是矛盾心理的表现,与自己的宣言不谐调。
(三)一些人打着老庄的旗号,带着儒道的霸气。现在有一种风气就是言必老庄,其实真正懂老庄的也没有几个。比如天津有位业余作者,来到我家里,谈得激动的时候就谈佛,谈《金刚经》、《百喻经》、《心经》。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但也看了一点这方面的杂书,我随便背了六句箴言,他连听都未听过,也就是说他嘴上讲佛经,却根本没有看过佛经,打着佛教来唬百姓。老庄有个思想是听其自然,但一到他们身上就带上唬人的色彩了。
文坛还有一种现象就是排辈分、论座次,笼罩着儒家的霸道之气。现在的文坛就好像水泊梁山,只能容纳一百单八将,多一个也不行,而且还排辈儿。但现在排辈儿,跟以前的排辈儿不一样,以前是正排,爷爷辈儿是爷爷;现在是反排,爷爷辈儿是孙子,孙子辈儿是爷爷。辈儿最小的第五代,比前几代要横得多。因为他宣布前四代死亡了,第五代是新生的,是代表潮流的,是代表艺术的。这种现象是非常有趣的。
(四)在目前,作家的自我修养,作家的自尊、自信就显得非常重要了。有一些很大的作家,也提出了文学要走向世界这样的口号。他们还考虑怎么让外国人喜欢我们的小说,怎么了解外国的读者对中国文学的愿望,甚至在国际学术讨论会上,向外国朋友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你们究竟想看什么?愿意看什么?我们写什么你们满意?我感到很悲哀,文人都到了如此地步,你还怎么要求我们普通老百姓不崇洋媚外呢?
一些作家为文学走向世界而走向世界,是非常可悲的。所以作家人格的力量、人格的魅力,作家的自尊、自信,在当前活跃的文学气氛当中,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五)一些知名的人物正在热衷于自我表现,一些更年轻的、更扎实的、更有实力的文学青年冒了出来。他们创作的根基扎实、有厚度。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一些有希望的东西,一些令人振奋的东西。
(六)文坛被人为地搞拥挤了。文人易散不易聚。现在的文坛搞得有点像上公共汽车:汽车里的人满了,你再想上去,就必须把他拉下来。这样干是不行的,搞不出东西来,搞创作也不从容,而且关系紧张。当然这是文坛拥挤造成的。
我曾嘲笑中国作协主席团,你们汇报工作就汇报开会,每年开了多少次会,而且每次开会都是一样拥挤。我建议中国作协发个通知,在全国分出两批作家,一批是专门开会的作家(因为有些作家认为去开会是一种荣誉、是一种待遇,不让去不满意),一批是不去开会的作家,搞创作的作家。把文坛搞得松散一些,不要太拥挤了。
总之,当今文坛是非常活跃的,是充满生机的,是正常的,文坛正在开始走向正轨。现在创作时机很好,作家可以轻松地写文章、搞创作;批评家可以自由地批评。在这样的条件下,会逐渐出现一批有实力的作家,出现大规模、大气象的作品。我正拭目以待。尽管一些新的名人背着领导文学新潮流的包袱,很苦很累,并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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