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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卷(ZC) §儿子长大以后(1/2)
一个男人,应该感谢儿女。没有儿女他就当不了父亲,而不当父亲就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完全的男人。
我初为人父的时候是在工厂里,有位车间副主任五十来岁了,他经常以抱怨的口吻向我炫耀:今天裤子被儿子穿走了,明天新买的上衣又被儿子换走了,他的一身行头几乎都是捡儿子穿破的或不要的。当时我真的非常羡慕他,有一个和自己一般高大的儿子多么有趣、多么幸运,爷儿俩可以争穿一条裤子,衣服鞋袜可以换着穿,这才叫天伦之乐。
什么时候我的儿子也长到那样大?自己当时也很年轻,就觉得要把一个小毛孩子养成大小伙子是很遥远很不容易的事情。虽然觉得儿子小也有小的乐趣,很好玩,极可爱,却仍恨不得他第二天就长成大人。
现在已年过花甲,就觉得当初的那些想法很可笑。人能长大或许不容易,但是很快,转眼就是百年。当儿子真正长大以后,又会常常想起并留恋他的童年时期,如有可能宁愿自己多吃点苦,多受点累,也希望将儿子的童年时代多留住几年。
像我这个年龄的人也许有太多的不幸,赶上了太多的动荡、灾难和政治运动。但也有一大幸,童年是在农村度过的,充满色彩和刺激,培养了我的性格,为我的一生提供营养。同时又拥有许多儿女童年时代美好甜蜜的记忆。
我有个偏见,总以为在现代城市长大的人是没有童年的,至少他们不会对童年有深刻美好的记忆。因为他们大都走过一个相同的路线:从托儿所到幼儿园,从幼儿园到学校,生活大同小异,色彩千篇一律,大部分时间在房子里度过,跟玩具动物相处,没见过或很少见过活的牛马羊猪,不知何为原野,何为蓝天和星空。
他们的童年只给父亲提供了巨大的快乐和幸福,当然也有辛苦和责任,上学后就要催他好好读书,催他考重点中学,催他考大学……可谓操碎了心。
我几乎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猛然发觉儿子长得跟老子一般高大了,不能说不高兴,但有点生疏。不可避免地也享受到了十几年前我那位副手经常向我炫耀的那种快乐,只是我的感觉比那时候要复杂得多。开始是他穿我的衣服,我的衣服自然要比他的“高级”一些,有些在当时来说算比较好的衣服,穿在我身上显不出有多么好,穿在儿子身上效果则大不一样了,人配衣服,衣服抬人,相得益彰。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凡是他能穿的,他喜欢穿的,都先让他穿。
渐渐地他有了自己的着装风格,不再抢穿我的衣服,而是轮到我捡他的衣服穿。他不要的,我穿在身上,还让人觉得挺新潮。
现在似乎是进入了第三个阶段,儿子开始为我置办行头,偶尔还会引进一些名牌,似乎是有意识地为我设计形象。前几年他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花九十元为我买了一双美国皮鞋,当时穿这个价格的皮鞋已经算相当奢侈了,在此之前我还从未穿过超过三十元一双的皮鞋。穿在脚上果然舒服、轻便,心里也轻飘飘的,终于享受到有儿子的好处了,以前的投资开始见效益,开始回收……
那双鞋还没有穿坏,有年春天儿子突然又给我买来一双“老人头”,内部价格还花了二百八十元。我不敢不高兴,在心里可打了折扣,甜甜的又带苦味儿。我对名牌可没有太大的热情,只觉得不实惠,而且这些什么鬼名字,明明是脚,为什么说成“头”?当时我还在中年阶段,不愿意被提前打入老人行列,心里难免有些警惕。
刚进入夏天,一个偶然的机会听到儿子在向他母亲打听我的腿长、腰粗,我赶紧放下笔,问他想干什么?他说要为我买一套真丝的衣服,光一条裤子就二百多元。打住,我这两条腿值不了那么多钱!
什么话,您这两条腿给二十万咱也不换!
妻子也在旁边奚落我,真是土得够劲了,现在穿真丝衣服很普通。过去给儿女买衣服花多少钱也不心疼,现在轮到儿子给你买衣服反倒心疼了。
心疼倒也不假,更主要的还是不习惯儿子为我设计的那身行头。底下是“老人头”,上边是一身真丝裤褂……那还得再添三样东西:左胸口袋里放一只金怀表,表链要露出来挂到扣眼上,右手举着鸟笼子,左手牵着狗……还是等以后养了狗和鸟再说吧。
儿子这份心意,还是让我感到骄傲、感到欣慰。他想用名牌武装自己老子的心情,跟他小的时候我想用最漂亮的衣服打扮他,不是一样的吗?我还没有觉得自己老,可是儿子突然间长成大人了,要来关心照顾我。我对这种来自儿子的关心和照顾,却还不太习惯。
儿子怎么会是突然长大的呢?难道这是很容易的事吗?他小的时候像一个活跃的水晶球,到处乱滚乱撞,不知从床上摔下过多少次。当时“一间屋子半间炕”,为了让床底下多放东西,便把床腿垫得很高,又是水泥地面,居然没有被摔成重伤,可算他命大。至于脸上青一块,头上起个包,对他来讲不算什么。有时我在干活的时候,不得不把他拴在床架上,让他有多半个床铺的活动范围,却又不会掉下去。我称这为“床牢”,也算是对他的惩罚。
倘是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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