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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卷(ZC) §第二节(1/2)
当他们乘车赶到机场时,离起飞只有十分钟了。可是出租汽车的司机还在计算应收多少车费,包括里程和在银行等候的时间,写在纸上,又加又乘。燕君急得直跺脚。纪刚却对司机的笔算发生了兴趣,问道:“要是给你的车上装一个自动计算价格的仪器,你一定会高兴吧?”
司机眨眨眼睛:“我车上有个里程表,只要把它改造一下就行吧?车上还有电源。”
纪刚笑了:“对,把里程表改装成自动计价器!”
燕君此时已掏出一张十元的钞票,扔到车座子上,也顾不得找钱,拽了纪刚就跑,急得直嚷:“别误了飞机!”
跑进候机厅,他俩立刻去办理登记手续,这才看见了通知:班机因气候不佳晚点起飞。燕君松了一口气,刚坐在皮沙发上,出租汽车司机已追到面前,送来了应找回的零钱和收据。纪刚拉他坐下,又兴致勃勃地谈买卖了。
他们对面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叫魏希平,是一个研究所负责激光项目的副研究员。他正在低头看画报,听见纪刚的谈话,抬眼端详,哎呀,原来是他呀!魏希平的心脏猛然“怦怦”直跳,连脸带脖子都涨得绯红。他已认定了对面自称推销员的人正是自己的高班同学。而使他心悸的却是另一件严酷的事实:纪刚正是自己妻子李咏琴的前夫!……是不是应该立刻用画报遮住自己的脸,然后就悄悄离开呢?……可是又为什么要回避呢?
对面的出租汽车司机在说:“要签订合同,得找我们经理。哦,我该走啦,要是超过了十分钟,又得向您收费啦!”他站了起来。纪刚哈哈大笑:“当然,当然!谢谢你呀,小同志。”他握住司机的手,忽又扭头问妻子:“燕君,干脆咱俩再坐上他的车,到出租汽车公司去一趟好吗?”
燕君拽住纪刚,她确实有点不高兴了,用埋怨的口吻说:“你呀,真是个工作虫!哪能把所有的工作都在一天之内干完呢?何况这种事……别误了去上海!”
司机微笑着走了。魏希平大略瞧出了纪刚与燕君的关系,心中一喜一惊。喜的是纪刚可能又有了妻子;惊的是他们也要去上海!而自己正是回上海去探亲的呀……。
纪刚也认出了魏希平,惊叫起来:“啊,你!没想到……二十多年没见啦!”他握住了魏希平不冷不热的手,又松开了。这真是一只毫无感情的手,没有反应的手,血液也不流动的手哇!在这一握之间,纪刚已经感触到了对方的戒心、隔阂和不安。他知道咏琴嫁给了希平。如果是在普希金时代,这两只手将持枪决斗!而今天,纪刚的心绪一下子全都被搅乱了……十年的往事,又象只小鹿似的在心头乱撞。对面站着的魏希平是没有过失的。是我纪刚自己坚决要跟咏琴离婚的,以后又有意切断了一切音信,正因为她是那么年轻,那么孤立无援,她才是应该改嫁的呀——而这也正是当年在新疆劳动改造的纪刚替她“设计”的唯一“合理方案”!现在,一切都变成了历史……。
魏希平是没有过失的。他喃喃地说着:“纪刚,祝贺你,总算平反了,这是我们多年来最关心的事情。”
经过了短暂的冲动,纪刚又恢复了自持力。他相信对方说的是真心话。希平所说的“我们”,当然包括咏琴和孩子,也许还包括别的同学,他们一定曾为纪刚平反的消息而奔走相告!咏琴也是没有过失的。那么,到底是谁的过错?唉,不要想,不要问,想不通,问不清……知识分子所有的优点和缺点统统加在一起,也许就是会思考。但是,问题的关键是怎样思考和思考什么?把个人恩怨与四化前途放在良心的天平上,究竟哪一头更重呢?纪刚曾经这样衡量过一百次。好了!笑容又回到了纪刚的眉梢。他把燕君介绍给魏希平,又彼此谈了些去上海做什么的话,反正谁也不提往事。魏希平的情绪也稳定了,但他还是把回沪“探亲”说成了“办公”,并且当着燕君的面,绝口不提“咏琴”二字,尽管他很想把咏琴母女的一些事告诉纪刚。
夜幕降临了。燕君陪着纪刚到停机坪的草地上去散步。机场上的各种信号灯五颜六色,有些还忽明忽暗,诸多变幻,煞是好看。纪刚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地说:“我判断,这些信号灯是靠人工操作的。”“怎么?”“瞧,他们一定需要一个自动控制的灯光系统。对,这可是咱们厂的一宗大买卖呀!”
燕君对丈夫敏锐的“生意眼”感到吃惊和担忧。在纪刚连推带拉的催促之下,他俩跑上了机场的指挥塔,说明了来意,受到了机场领导干部的欢迎。仅仅用了一小时,他们察看了机场电器配置图,灯光控制设备和操作台,眺望了美丽的机场夜景,并且谈妥了立即设计试制机场灯光自动控制系统的大买卖!
起飞之前,纪刚兴高采烈地又跟齐副厂长通了电话。老齐颇有感慨地说:“好哇,厂长一旦走出厂门,果然捷报频传!是谁画地为牢,把咱们禁闭在官厂里这么多年哟!闯吧,继续闯下去,闯出一条活路来!”最后,老齐有点担心地说,“刘局长叫我补写一份关于往外地派推销员的请示报告,我看,也许是又要念紧箍咒了。不过,你放心,家里有事我顶着!”纪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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