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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卷(ZC) 第四十章(1/3)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了春节。这是章树人父女在界牌岭过第二个春节。虽然日寇投降了,这个春节过得却不如上一个高兴,只因为李长辛至今还没回来。
屈指一算,李长辛下山两个多月,音信全无。头过节的前五天,萍萍就沉不住气了,一天三遍跑到寨口去眺望……每个夜里都要说梦话,大声喊叫“李叔叔!”把刘菊淡惊醒,也把隔壁的章树人吵醒,引起一串咳嗽声。
自从李长辛走后,许多担子都加在萍萍肩上。挑水、洗衣、拣柴、烧饭,都由她一人承担,还要照料两个病人。萍萍消瘦了,眼窝塌陷,使刘菊淡感到惊讶的,是这姑娘真有点儿象章校长了!即使不说象他的女儿,也颇似兄妹。
由于萍萍的能干和苦干,对病人的尽心照料,刘菊淡也爱上她了。现在,萍萍每次从梦中哭醒,她非但没有丝毫的埋怨,还曲意劝慰。
“萍萍,别哭啦……也许李长辛明天就到哩!咱中国人有个习惯,除夕以前必定赶回家,全家团圆,同桌吃年饭……我有这个预感。他到贵阳去找人,就那么容易呀?一定费尽了周折,耽误了时间,你说是不是?不过,除夕以前一定会赶回来!”
“刘老师,我相信!老师的话我都信……真对不起您,又把您吵醒啦。我再也不哭啦。”
“对,别哭啦……听,你爸爸也醒了,又咳嗽了!”
萍萍忍住哭泣,用嘴咬住被角,再也不敢出声……
第二天夜里,萍萍又从梦中哭醒的时候,刘菊淡只好再换一套安慰的话儿。
“刚才我也作了个梦,梦见李长辛他们正在大马路上排着队往回走哩!他们走得慢……为什么慢?因为年纪最小的余思燕腿短,李思穗的脚巴丫子上还打了泡,象个瘸子,拄根拐棍,又象个小老太婆!”
“咕咕咕!”萍萍破啼为笑,“小老太婆回来了,我给她煮花椒水泡脚,疏通血脉!”
第三天夜里,萍萍又从梦中哭醒的时候,刘小姐的“解说词”也难编圆了!
“……萍萍!坚强一些。别哭啦,也要为你爸爸着想——每个夜里都把他吵醒,一咳嗽就是老半天,你就不心疼吗?”
萍萍立刻咬住棉被角。眼泪却浸湿了枕头。
直到除夕夜,这顿团圆饭谁也吃不下去。萍萍直后悔,不该又宰一只鸭子!
今天,大年初一。贺家祠堂前后左右都响起了迎春爆竹,祠堂里却是静得难受。
这种令人难受的冷清,是章校长引起的。学校放年假了,圩日也因过年而暂停,章校长的喉咙本来就有点儿嘶哑,这几天就很少说话。今天早晨,他只对刘菊淡和萍萍说了一声“新年好!”便关在屋里写下学期的教学大纲,连萍萍进屋送开水,也没答理。
他知道自己不说话,肯定使得两位姑娘伤心。可是,说什么呢?无善可陈呵……岂只无善,简直可悲!把这些话说出来,反而害得她俩更伤心。
日寇投降不久,他就托人邮寄了十几封信,给扶轮中学的上司和自己的朋友。等呵等呵,只等到了一封回信——外国朋友李一平的信。真叫人哭笑不得,难道中国的学校,中国人不管,倒要美国记者救济不成!因此,他没有再给这位好心的美国朋友去信……两个多月以前,他硬着头皮又写了那封“通电”式的短信,叫李长辛拿着去找这些上司和朋友,还特意写明白:最迫切的帮助,就是立即与学校取得联系!结果呢?李长辛没回来,更没有一位上司或朋友来信联系……唉!是不是我章树人太幼稚,太天真了啊!就算上司们和朋友们,收到过我的信,见到了李长辛,又有谁肯出面、出钱、出力挽救一个穷学校啊!
我始终认为:教育是民主的基础,学校是文明的摇篮。就是在逃难途中,在闷罐车厢里,我对师生们也这样说。现在,你四十三岁的章树人总该明白了吧,那些上司们,官僚们,根本不需要文明的人,十分害怕民主的人,是绝对不会来关心教育、来挽救一个穷学校的!我何苦还要对他们抱有幻想?!
还有一些人,认为校长也是官儿,抢着当官儿,竟然抢到学校里来啦!我怎么抢得过你们?凭着一封薄信,或者李长辛的当面哀求,就能把“一校之长”的官位抢到手么?真是可笑之极。子曰“四十而不惑”,你章树人都四十有三了,为啥还要自己迷惑自己?日寇投降之后,铁路还是要恢复的,扶轮中学也还要办一些。但在这官迷充斥市场的国家,会吹牛拍马的可当校长,有真才实学的报国无门!难道你连这点儿行情也不懂么?
罢,罢,罢!正月十五一过就开学,这是界牌岭和贺家祠堂的规矩。“有教无类”。谁能说这山里的孩子不是学生?谁能说建国大任不落在他们肩上?谁能说这儿不是学校?谁能说不领薪水就不是教员?谁能说凤凰山上不需要我章校长?!
想到此,他那“教育狂”的狂劲儿又上来了,即兴挥毫,又写了一副新春对联,亲手贴在课堂门口。
天涯何处无芳草,
终老深山未足惜!
刘菊淡看过这副对联,心里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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