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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卷(ZC) 第十一章(1/3)
章校长异常兴奋,拆洗了自己的白被单,洗过之后又用米汤上浆。这宝贵的米汤本来是给年纪最小又闹肚子的余思燕喝的,今天校长要了两大碗,把李长辛吓一跳,以为校长也跑肚了。问一问,再看看脸色,他的精气神儿比往常好得多,忠心的校工才放了心。
傍晚,刘菊淡叫上学生中的大姐姐哈玉,拿着针线,一块到章校长屋里来帮他缝棉被的时候,大吃一惊,原来,章校长和周老师二人,正在那洁白的被单上用墨笔画着一幅从柳州去贵阳的路线图。
一大早,章校长就挟着这卷“被单地图”陪周老师走出校门,高高兴兴地到火车站的难民群里讲地理课去了。“被单地图”往月台上一挂,就立刻吸引了许多观众。从柳州去贵阳,这可是难民们人人关心的重大课题呀!许多难民,由于缺少地理知识,虽然身在柳州,却不知道柳州在何方。更不知道金城江、都匀、独山、贵阳……这些成天念道的“逃难目标”有多远,在什么方位?甚至连国民政府所在地的“大后方”是哪儿也不清楚。所以,不论是等火车的,徒步走的,都纷纷围过来听课啦。
难民们一边听讲,一边提问题。七嘴八舌,提出了成百上千个难题儿,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生动具体,纷繁复杂。有的难题让你惊心动魄,有的又实实在在,有的想入非非,有的如泣如诉,有的纯属梦呓,有的富于幻想,有的象人生绝唱,有的又包涵着殷切的希望,有的牢骚满腹,有的真等于骂爹骂娘……这五花八门、无止无休的问题,虽然荒诞不经,却又都是正儿八经提出来的,甚至在这些难胞心里憋了几个月乃至几年才提出来的——他们没处提、没处问啊!他们心里有疙瘩,有冰块,有苦水,有怨气,有冤屈,有怒火,今天再不吐出来,更待何时?您二位先生老师既然敢在难民群里挂起地图摆摊儿讲课,那就得讲究点儿江湖义气——不回答我的难题儿可不行!
“先生,您二位不能走!”
“这事儿不问你,还能去问谁呢?”
“我倒想当面问问蒋光头,可他在哪?”
“先生你行行好吧,告诉我个准话儿!”
“……要钱吗?好,我给!”
“嫌少哇?行,我给你这个……”
于是又出现了交“学费”的感人场面。还有人递烟倒茶,端来了天津包子和山东大饼胡辣汤。总之“先生您不能走!”有些难民甚至往章校长脚下放银元、金戒指、银簪子、玉镯子。一位老者还当众摘下了两颗金牙,塞到章校长手里,硬逼着他立刻“给咱中国算个卦!问问玉皇佬儿:咱中国到底会不会亡?我是再苦熬三年等胜利呢?还是今天就去卧轨?”
在这里三层外三层的难民包围圈里,伤感流泪连个屁也不顶。只需要你解答难题!换言之,就是要你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校长先生张嘴说话!就是要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教员先生解难!就是要你两位有学问的文化人用文明话儿给大家伙释疑消灾、指点迷津啊……
逃跑是跑不脱的。从早到午,从白到黑,直到刘菊淡领着彪形大汉李长辛“突入重围”来解救校长的时候,这两位有学问的文化人已经汗流浃背、眼挂血丝、声音嘶哑、盘腿坐地。他俩简直变成了有求必应的活神仙——天哪,柳州城里八不管,难民们真的要自己捏出个神仙来才好有庙烧香啊……
返回校舍之后,章树人兴奋得通宵失眠,周立言也是一夜惊魂不定。天刚朦朦亮,他俩就把王老师和刘菊淡叫到一起,还有李长辛,共同商讨下一步的对策。还敢不敢到难民群里去讲课?不去,难胞们也会找上门来吧?每次都被迫收一箩筐“学费”怎么处理?不收吧,咱们又怎么维持生活……谈来谈去,不得要领。最后,还是章校长确定了一条原则:不论在外还是在校内讲课,解答难题务求准确,“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别不懂装懂,信口雌黄。人家听了咱们的课,还从牙缝里省下一点米粒儿交学费,要是按照咱们指引的错道儿步入了歧途,那,怎么对得起难胞,又怎么对得起教师的良心呐!所以,我建议集体备课。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李长辛也参加,有关爬山涉水、躲避轰炸、对付土匪这些方面的知识,我们不如你。”
遵照校长的指示,大家再次钻进闷罐车厢,找出来几十本实用的书刊,包括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和国际红十字会的《急救手册》也都翻了出来。是呀,在这无医无药的“死城”里,如若上山砍柴和剜野菜的同时也采集几味中草药,那将是非常有用的啊。
就这样,他们五人经常在一起集体备课,自己学到了不少课外的知识,还写出了一节又一节详细的笔记和讲义。
“这样宝贵的教材,将来要能整理出版,非得诺贝尔奖金不可!”王雨农老师半开玩笑地说着。
刘菊淡小姐的心情已逐渐好了起来,她觉得目前这种不象工作的工作很有意义,也很有趣儿,便笑着说:“不得诺贝尔奖金,这起码也是一套百科全书呀,一定会成为传世之作。”
在校学生们的课堂教学一天也没停过。就连星期日,也由李长辛领着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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