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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卷(ZC) 第九章(1/3)
闯过了桂林,运载“扶轮中学”的难民列车转向西南驶往柳州。
虽然拉开了车门,车外的峰林奇景如故,周立言先生可是再也打不起精神讲地理课了。他只对刘菊淡小声说了几句话。这是洛清江,那是仙女峰。
刘菊淡只点头不答话。昨晚上车门外的敲打和哭号声依稀在耳,车厢内的憋闷好比使人死过一回,活埋过一次。她再也感觉不出这洛清江谷地的风景如何奇丽俊秀,反而又一次想起了那两个裸体跪着的女子,仿佛眼前的仙女峰就是那跪着的女子,也要遭受日寇的侮辱和践踏了……唉,国破家亡,弱肉强食,仙女也会蒙受奇耻大辱呵。
从桂林到柳州,火车原本只须行驶两个多小时,可是这列难民车却整整走了二十天。那原因一目了然,谁都看得出,难民群和难民车的“密度”不断加大了。
难民大军陆陆续续涌进了柳州。多数人滞留下来,观望一下战局的发展趋势。假如东洋兵不再进犯,大家又何苦去攀登云贵高原呢。别忘了,他们是离乡背井的难民呀,越走就离家乡越远。他们并不是奔向“陪都”重庆去走马上任的大官儿。
章校长率领的“扶轮中学”也到了柳州。同样滞留下来。除了观望战局,寻找上级等原因之外,更实在的一个原因,即使继续迁徙,这节闷罐车厢也要在柳州重新“组列”——需用两个火车头一推一拉才能爬上云贵高原。
章校长在柳州火车站里里外外跑了个遍,碰了无数钉子,忍气吞声,只对王雨农和周立言两位男教员简单说了几句:“这里已经属于黔桂铁路局管辖了,重新组列谈何容易呵!据说,不等待两三个月是不会开车的。”然后,他便作出决定:人员先下车,寻觅落脚之地,筹备开学。
章校长要在柳州筹备开学!这种极端的热忱,谁也无法理解。更无法执行。第一个激烈反对的就是周立言。他甚至粗脖子红脸地大声顶撞,跺着脚骂校长是个“教育狂”!
王雨农先生老成持重一些,在校长带着李长辛满世界去寻找铁路局长的时候,他坐在月台的条石凳子上,慢条斯礼地对周立言和刘菊淡说:“刘小姐,你是学图书管理专业的,不知道在书上见过这个新名词儿没有……唔,仅就我本人读过的一些书刊,中文的、日文的,有关形容各种狂人的词儿,大约有所谓的战争狂、迫害狂、色情狂、虐待狂、拜金狂、权力狂、收藏狂……这些畸形的狂人,我在生活中见过几个,也听说过几个,总之还不太稀罕。可是,唯独这教育狂,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周老师讲!而且……说句不客气的话吧,我也觉得咱们章校长,哈哈,真够得上是一位教育狂啊!”
“您也不必绕这么大的圈子,”周立言听得不耐烦了,“什么客气不客气呀,教育狂就是狂人,疯子!不识时务。开学,当然好哇。可你也要瞧瞧这柳州城的现实条件吧?唉,不是我说丧气话,他要能在这儿开了学,我从此以后天天给这位教育狂烧三炷高香!”
刘菊淡倒是从心眼里佩服章校长,同情他这股子不顾一切的勇气。但她自觉年轻无知,又是新近受聘于学校的小职员,所以不愿意跟两位老教员顶嘴抬杠,便不答腔。
学生孤儿当中的大姐姐哈玉,十七岁了,黑龙江人的个头儿又长得高,虽说是高中二年级的学生,其实也是个介乎于教师与小弟妹之间的半大人,学生头儿。她听不懂这“教育狂”的确切涵义,却容不得任何人说校长是疯子。谁敢这样讲,不啻于骂了她的亲爹!
“谁是疯子?当老师的要是骂人,再上课的时候我们就不给他鞠躬!”说着,她的眼圈都红了。
周立言语塞,也绯红了脸。
“哈玉,别误会,是我们失言,失言!”王雨农先生胆小怕事,又深知这些学生孤儿与校长的亲密感情,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呀。哈玉,你是大姐姐,可不许把这些话儿传给校长呵!”
周立言赶紧走开了。他后悔自己出言不逊,既然一怒之下创造了个新名词“教育狂”,又何苦进一步加注脚,说校长是疯子哩。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如果学生们也忘记了尊敬老师,象八只小狗般的围上来乱咬一通,我可就没法在这“扶轮中学”跟大家共事了呀!
惶惶不安的气氛笼罩着柳州火车站。连日来,章校长带着李长辛去找铁路局长,或者任何一位能关怀、帮助“扶轮中学”的大官儿;周立言和王雨农二位男教员则满城转着去找房子,找不到校舍也要找两间栖身的破庙哇。哈玉和十六岁的石家壮带领着小弟妹们看“家”,守候在月台上,看着闷罐车厢——它随时都可能被拖进某一条道岔子上去;同时看护着不言不语的刘菊淡小姐。
刘菊淡心里颇感内疚。让孩子们照料我,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再大的痛苦,也成了往事。再大的不幸,也只是这百万难民中的一丁点儿吧……她开始为“扶轮中学”效力了。便组织孩子们轮流到站外的荒地里去拣柴,剜野菜,每天煮一大锅野菜粥……这样过了五天五夜,情况大体上摸清楚了。
柳州城竟然呈现着反常的繁华!
数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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