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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1/5)
我和老操来到诗人父母家门口。诗人的新婚家具安排在父母家油漆。
诗人端着一碗稀粥迎出来。诗人不看中规中矩抠鼻孔的老操;不看我昂扬的脑袋,看我下垂的双手。我拎着一小桶灿烂的黄色油漆。诗人笑逐颜开。
卧室里,我和老操才刚刚开始动工,一个中年妇女愁眉苦脸地漫进来。我怀疑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乌云。“娘!”卧室里晃悠来、晃悠去的诗人大声叫喊起来。低头干活的老操吓得一哆嗦,腻子刀掉到地上。
有必要这么大声吗?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
稀奇古怪诗人母亲根本不搭理诗人,更加稀奇古怪诗人母亲接下来的滔滔不绝一泻千里。
“我家老不死的卧床不起整整十三年,双脚一蹬终于死了!我早就是一个寡妇了!孤儿寡母过日子好可怜!”
“娘!”诗人大声叫喊。
“畜生,非得买啥房子单过,一哭、二闹、三上吊!嫌弃老娘我老了不中用了不伺候了!老娘我把你伺候大了,翅膀硬了就飞!买房子的钱都是老娘我东一家、西一家死乞白赖借的,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还清!房子还没开始装修,就有天天催着要钱的,要钱就是要命,老娘我早就活不下去,早就不想活了!”
“娘!”诗人大声叫喊。
“畜生,一天到晚不学好,乱七八糟写啥球子诗!诗就是屎!屎能卖钱吗?好吃懒做一头猪,游手……”
“娘!”诗人大声叫喊。
“游手、游手……”诗人母亲半天说不下去。
我忍无可忍要开口接上。
“游手好、好……”老操接了半天接了半拉子。
“娘,游手好闲!”诗人斩钉截铁地接上了。
“游手好闲一条狗!”诗人母亲尖叫起来。
当时的我只是感觉诗人和他母亲像极了,不愧是一对母子。至于到底如何像不太清楚。现在琢磨起来,我恍然大悟——
诗人和他母亲都满腹牢骚,只不过诗人牢骚的是理想,诗人母亲牢骚的是现实。诗人和他母亲都喜欢发牢骚,只不过一般人喜欢对熟人发牢骚,他们喜欢对陌生人发牢骚。诗人和他母亲发牢骚在乎的只是倾诉,无关倾听。只有倾诉,没有倾听,心灵交流自然子虚乌有,倾诉就只是一味地倾倒——一味地倾倒垃圾了。
我确信诗人和他母亲交流的言语猴年马月就仅仅停留在“娘”和“畜生”上了,如此交流往往一发则不可收拾,直到天荒地老。
诗人母亲不屈不挠倾倒垃圾。我和老操是两只垃圾桶。垃圾桶老操是盖上的,诗人母亲倾倒不进去。垃圾桶小犬敞开且无底洞,诗人母亲一直倾倒着。
诗人早就宠辱不惊母亲的牢骚了,一直目中无人地吸溜着稀粥,滋滋有味极了。我怀疑诗人手中的碗也是一个无底洞。要不,怎么能够吸溜个没完没了呢?
良久之后,诗人母亲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卧室。
诗人的吸溜声超大,可猛了,令人深感诗人吸溜的不是稀粥,而是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
只要诗人吸溜一声,刮腻子的老操就抬头看一眼,再摸一下嘴巴。
喝稀粥的是诗人,于情于理,摸嘴巴的同样是诗人。老操摸什么嘴巴?摸的还不是诗人的,是自己的。
老操实在是忍无可忍,转身就要离去。
“干嘛呢?”诗人吸溜一声说。
“拉屎!”老操叫嚣。
“拉屎?”诗人慢条斯理地说,“我在喝粥呢!喝粥拉屎,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喝粥时拉屎咋啦?也不是吃屎!畜生,神经病!”卧室外,诗人母亲一边山洪暴发地吸溜着稀粥,一边高声叫骂。
“厕所在哪儿?”老操阴沉着脸说。
“请跟我来!”诗人笑吟吟地说。
诗人一边吸溜着稀粥,一边往外走。老操垂头丧气地跟上去。
三天之后,我和老操第三次来到诗人父母家,给家具上第二遍油漆。几分钟下来,老操就去上厕所了。半个小时之后,诗人吸溜着稀粥领进来一个人,欢天喜地。领进之人令我大开眼界,黑得出奇而离谱,和白白嫩嫩的诗人形成鲜明的对比。我心中暗暗惊叹:“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领进之人前俯后仰、东倒西歪到我跟前,突然张开双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地抱住我,酒气冲天、刺鼻。我拼命地挣扎。
“姐夫!”领进之人高声叫喊的同时,亲了我一下,沉重而炽热。我逃脱波涛汹涌的怀抱,东张张、西望望。
“姐夫!”领进之人话音未落,当胸一拳我,粗暴之中不乏温柔。我不是还没结婚吗?怎么就突然冒出一个黑不溜秋的小舅子了呢?“他,他,他,他是你姐夫?”诗人说。
“不是我姐夫,难不成是你姐夫?”领进之人反唇相讥,一针见血。诗人瞠目结舌。
“姐夫!”领进之人一边说,一边摸起我脑袋来,粗糙之中不乏细致。我结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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