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梅雨季节早就过去了，虽然家里的门槛上，凹凸不平的墙壁上还是有大大小小的霉斑，黑色的、青色的，依稀能看见它们的构造，毛茸茸的一团，真是让人倒胃口。

搬到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邻里大多都是外地人，每天都为生活劳碌着，基本上没什么交流，到是唯一一家住在隔壁的上海人有时候遇见还会寒暄几句。

今天是学校发成绩单的日子，一大早上的天灰蒙蒙的，八点多，老师就已经把折磨人的寒假作业说完了，外面突然下起了雨，一开始只是细密的雨丝随着风的方向落到地面，随后便看见几道闪电在天空闪现几次，像是迪厅里的灯光，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几声雷鸣，雨声倏地变大，敲击着地面。

老师催促着说：“大家没什么问题了就赶快回家吧，雨要下大了，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啊！”

大家都熙熙攘攘地离开座位，张楚萤看着窗外，眉头紧皱，显得很着急，她匆忙地把成绩册塞到书包里，刚想冲出教室就被叫住。

“张楚萤，你干嘛去啊，也不等我。”

“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看姜爷爷，他估计还在摆摊呢！”

说着就冲向门口，撑开伞。

“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我先走，你收拾好了就过来……”张楚萤的声音被雨声淹没了。

崔甜甜也赶忙收拾东西，她还没出门就看到林煜森也冲出去了，走得急还撞了她一下。

张楚萤打着雨伞跑在雨中，头发衣服早已湿透，服帖着皮肤，雨珠过于紧密，天地间仿佛是起了雾，更像是隔了一层蚕丝门帘，随着风来回摆动。

她远远地就看见菜市场的人影像游鱼一般在雨中穿梭，等她走近，大多数商贩已经踩着三轮车消失在雨雾中，路两旁的摊位都已经收拾走了，剩下稀稀落落的菜叶被雨水敲打着。姜老汉还在整理地上的蛇

皮袋，头顶上带着夏天遮阳的草帽，雨水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飞溅。

“姜爷爷，你怎么还在这里！我来帮你收拾！你快到旁边躲躲雨！”

“你……你怎么来了？姑娘快点走，雨大得很呐，别感冒了！”

雨声太嘈杂，可是有时候就是这样，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即使被外界干扰，懂的人自然懂你。

张楚萤把伞向老汉递过去，老汉硬是没接，她干脆扔掉了伞，把地上的生姜都拢到蛇皮袋的中央，还有被积水盖住的长杆称。

“姑娘，快走！雨又下大了，这些我自己来弄！快走吧！”

老汉拗不过张楚萤，只好颤颤巍巍地捡起地上的伞，给张楚萤撑着。

“姜爷爷，马上就好了，我把姜都拢到蛇皮袋中央，很容易就拎起来。”

话是这样说，眼看蛇皮袋的四个角都握在了张楚萤手中，刚拎起来硬生生又从张楚萤的手中散开，落到地上。很多姜又跳出了蛇皮袋，激起一地浪花。

“我来吧，你力气小，不行的！”

张楚萤准备再试一次，一个人影突然出现，不是甜甜，而是林煜森。

“你怎么在这？”张楚萤愣在雨里。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先把伞撑着去旁边等一会。”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强硬，却又让人感到安心。

林煜森飞速地拢起生姜，攥紧袋子，“我们快走吧。”

崔甜甜和他的男朋友也赶来了，不过他们没有走近，两个人站在雨中看着他们的背影。三个人两把伞，老汉独自撑着把伞，张楚萤替林煜森撑着伞，还有林煜森手中一大袋的生姜……

雨势渐渐弱下来。

姜爷爷安全回到他的“小屋”——邻居家里外面的石梯底下躲雨。张楚萤和林煜森也半蹲在石梯底下，衣服都湿透了。外面的雨落在地面上溅出水花。湿哒哒的感觉真让人难受。

石梯的台阶都长出深绿色的毛茸茸的苔藓，地面

上有几只蚯蚓被冲出来，一动也不动。林煜森看着头顶上的台阶一棱一棱，几只像蜈蚣一样的虫子在缓慢地爬行。他咽了一下口水，欲言又止。

“姜爷爷，要不然你去我家先换一身干衣服吧。”

“哎呦，娃儿，我没事，倒是你们，快回家吧衣服都湿透了。我换衣服简单啊，等会在石梯上系一块布就行。”姜爷爷憨憨地不好意思起来。

好一会，雨终于停了。屋檐上的水滴意犹未尽，滴滴答答地发出响声。顺着石梯形成的水帘也消失不见，只有水珠缓慢地陆续滴落。

“爷爷，我们回家了。”

“好好好，今天谢谢你们了！”

张楚萤指着前方，林煜森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

“前面就是我家，那是我家的后门口。”张楚萤这次坦然淡定地脱口而出。她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林煜森，“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恩……好的。”

林煜森看着石梯下的姜爷爷已经睡着了。雨后的空气就是清新，干净的让人毫无杂念，仿佛一切都是公开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