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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1/2)
当着谢景行的面,谢云崖说的底气十足,到了谢清门前,到底是怵的。
她将手按在门上,沉默地站在原地良久,直到门内传出了男子低缓的嗓音:“既回来了,怎不进来?”
从来冰冷的语调因自己久别弟子的归家而有了一丝温度,却听得谢云崖浑身发冷。
她狠狠一闭眼,推开门。
谢清正在调香。
他今日着了一身紫色纹暗金长袍,套有玄色外罩,深重的颜色更衬得他肤色冷白,霭霭烟雾自小小的铜shòu香炉中溢出,谢清坐在炉边,雾色朦胧间仿似神仙中人。
谢云崖进了屋,他微微侧头看来。
谢清眼瞳漆墨,眼尾狭长,又兼他向来肃厉神色,平日里一个侧眸,即使并无什么意味,也看得人心底发虚。可此时他许是心情着实甚好,眼尾竟罕见地带了一丝笑意,瞬间便是冰消雪融。
谢云崖晃了晃神。
谢清迟迟不见谢云崖动作,放下手中的调香匙,对她招了招手,和声道:“过来。”
身体先于意识一步做出反应,待谢云崖回过神来,她已伏在谢清膝头。
谢清揉揉谢云崖伏在他膝上的浓墨发顶,温声道:“出了何事?”
谢云崖浑身一颤。
她以一种极缓慢而极僵滞的速度从谢清膝头离开,后退几步,直挺挺跪下。
“伯父。”她垂下头,机械地将方才在谢景行处的话照搬,“侄儿与沈庭两心相许,已互盟白首之约。”
谢清落在谢云崖发顶的目光一凝,唇边隐约纵容的笑,缓缓消散gān净。
出乎谢云崖意料的,谢清并未发怒。
短暂的静默后,屋内响起谢清冰冷的声音:“可知你自己在作甚?”
谢云崖埋下头:“侄儿……知晓。”
第二问来得毫无间隙:“可担得起后果?”
谢云崖咬紧牙根:“侄儿,担得起。”
谢清声音中喜怒难辨:“谢清没有为皇家妇的子侄。”
谢云崖深吸一口气,空气却不到胸腔,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脑子“嗡嗡”的响,耳边恍惚间响起自己冷静的声音:“侄……云崖,知晓。”
“既都想清楚了。”谢清声音中冷意散去,男子平淡的声音散在屋内,“那便去罢。”
谢云崖沉默地跪在地上,半晌,庄重而缓慢地拜了下去。
第一拜,谢当年初遇,伯父救命之恩。
她直起身,再度拜下去,额头贴地。
第二拜,谢这谢府十余载,伯父养育教导之情。
她咽下喉间腥气,深深地俯下身。
这第三拜,云崖不孝……
“——侄儿,拜别伯父。”
第12章 钟鸣鼎食之家
谢清一句“去罢”出口,谢云崖再无顾忌,安阳王回京当日她便往安阳王府去了。
安阳王在门外侯着,见她什么东西也没拿地出来,一时变色:“谢家人为难你了?!”
谢云崖掀起眼笑看安阳王:“沈郎多虑。伯父光风霁月,如何会为难于我。”安抚似握住他的手,柔软冰凉的手指按在安阳王掌心手背,他一阵心驰神dàng,顿忘自己方才想说之话。谢云崖浅笑着收回视线,扶着安阳王的手垂首弯腰进了牛车。
府内谢景行在谢清书房“噌噌噌”走来走去,锦绣衣摆被甩得“哗啦”作响,整个人几乎气成河豚:“叔父!您就任十四娘这样胡闹?!”
谢清看着手里道经,眼抬也不抬:“她不是孩子了。”
谢云崖做下这个决定,是有何隐情又或者当真是被安阳王所迷一时糊涂都并不重要,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能承担得起做下这个决定所会带来的后果,就已足够。
——所以谢清只问了谢云崖那样两个问题,便轻易放她离去。
她选什么,他不阻挠。就如谢清对柳似说过的那样:人生百年,他愿她无愧己心。
对柳似尚且如此,何况谢云崖?
他和谢景行都不过是外人,他们无权替谢云崖选择,更不必以爱之名替她做决定。谢云崖很清醒,比起他们,她更明白,于她而言,哪个选择才叫“好”,什么才是正确的决定。
并非谢清不在意她,而是谢清给她足够自由。
只是,既然这么做了,那就要做好承担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的准备。
例如谢清不再认她,例如——
谢清将手中书页翻过,淡淡说一句:“找个日子开宗祠,谢云崖这个名字,从族谱上划了罢。”
谢景行骤然顿步,霍然抬首看谢清:“叔父!十四……”
谢清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谢家十四娘子染病bào毙。”
“……是。”
自古以来的规矩,女子不入家谱。当初谢云崖说了此生不嫁之后,谢景行在谢清的默许下顶着族老族亲的压力将谢云崖三字添上族谱,如今……也将由他亲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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