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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卷(ZC) §我的文学道路(1/6)
一、童年阅读
我读小学的时候,正是文化大革命初期,那时候上课很不正常,也学不到东西,这倒非常符合我们的愿望,无所事事,把主要精力放在打架斗殴上。这里要提到我的家庭背景,我的父亲当时是公社的宣传委员,母亲是集镇车站的临时工,我和妹妹跟着年迈且眼睛很不好使的奶奶生活在一起,基本上是个没人管的野孩子。稍微大一点,随我父亲一起住在公社干部宿舍,我父亲成天下乡,抓革命促生产,还是不怎么管我。我们公社食堂炊事员陶大伯是复员军人,参加过抗美援朝,经常给我们讲战斗故事,讲着讲着,还用手指比画成手枪状,很潇洒地在胸前划一道弧线,嘴里念念有词,啪,好,美国鬼子被消灭了!
陶大伯的这个动作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后来我看样板戏《沙家浜》,郭建光击毙胡传魁,就是那个动作,但郭建光的动作比起我的陶大伯,那就差远了,因为郭建光的动作比较秀气,而我的陶大伯,在用手指比画成手枪击毙敌人的时候,上身向后倾斜,眼睛里流露出不屑一顾的蔑视的光芒,那副姿态,巍峨挺拔,大义凛然,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陶大伯给我留下的印象,大概就是我在现实生活中认识的第一位英雄。
比起纯粹的农家子弟,公社干部的孩子有幸地过上了集体生活,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汇集在一起,就成了一支队伍。每当夜幕落下,月亮升起,这支队伍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干什么呢?打仗去。关于潜伏、隐蔽、伏击战之类的战术,我们都是无师自通,街头巷尾都是战场。
我小时候的家乡小镇,主要有三支队伍,北头小孩、南头小孩和公社小孩,其中武器装备最先进的当然是公社小孩,有手电筒,有军用水壶,我记得有一次武装部长的儿子还偷出来一支七九式步枪,虽然根本打不响,但是我们还是耀武扬威,争先恐后轮流扛着。后来被大人发现了,当天夜晚,那个不足三千平方米的公社院落,每一个家庭都传出了男孩的鬼哭狼嚎。
我记事的时候,文化大革命刚刚进入高潮,公社西边的土楼子里,破四旧搜来很多“毒草”,我们这些大人眼里的“活土匪”,差不多都是飞檐走壁的高手,常常在夜里潜入土楼,把“毒草”偷出来读。那里面居然有莎士比亚和雨果、大仲马的书,还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更多的是建国后的一大批小说,就是今天被我们称之为红色经典的那些文学作品,其中有《烈火金钢》《平原枪声》《铁道游击队》《敌后武工队》《三家巷》等等。新中国成立后生产的“毒草”,我差不多都读过。我在阅读那些作品的时候,往往心潮澎湃,浮想联翩。特别是保尔·柯察金和冬尼娅的故事,在那整整一个夏天都揪着我的心,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做了多少梦。在梦里,我经常是主人公的战友,智勇双全,飞檐走壁,甚至还会七十二变。在我崇拜的那些主人公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从天而降,怀里抱着机枪向敌人扫射。有些梦中,我干脆就是他们本人,是史更新、魏强和肖飞,也是林丽、芳林嫂和冬尼娅的保护神,当敌人的子弹射向她们的时候,我挺身而出,然后倒在她们的怀里,幸福地闭上自己的眼睛。
我记不清是哪一年读到了英国小说《牛虻》,很有可能是先看到连环画然后再读的小说,作为革命者的牛虻——亚瑟被执行枪决的前后,那段描写其实很超现实,亚瑟从一开始就对即将到来的死亡谈笑风生并且评头论足,唇枪舌剑拒绝忏悔。在士兵向他射击时,他一次次地嘲笑和校正士兵的枪法。
这哪里是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这简直就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教练,亚瑟的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形象,多少年来在我的脑海里栩栩如生挥之不去。
无疑,童年的阅读经验,为我以后从事军事文学创作奠定了思想、情感和方向上的准备。也许,我的世界观,在那个时候已经上路了。
在中国当代红色文学作品中,我最喜欢的还是《烈火金钢》,尽管它是章回体,还有点像武侠小说,人们对其评价褒贬不一,但是我一直认为,这部作品对于历史和战争的透视,是很独到的,故事也很生动传神。作品里何大拿一家的人员构成尤其耐人寻味,父亲是汉奸维持会长,小老婆所生的女儿是八路军,大儿子是汉奸翻译官,二儿子是国民党。这一家,几乎就是一个沦陷区的缩影。难能可贵的是,在当时的单一视角和统一目的的创作环境里,作者还是情不自禁地写到了人性的深度:我记得有个情节,在日本兵即将发现八路军伤员藏身的地洞口时,林丽挺身而出,冒险爬到了洞口,汉奸何志文和何大拿都看见了林丽,他们并没有出卖林丽,记得作品为这件事情还让何大拿和何志文父子有过一番密谋,意思好像是说何志文之所以没有出卖庶出的妹妹,是因为怕连累自己。当然,这样处理也是一种技巧,回避了“人性”这个概念,作者用心良苦,在当时的政治文化背景下,只能这样避重就轻了。
我小时候吸收的“毒草”里面,还有童话,除了安徒生童话以外,还有一本是蒙古童话。前些日子看见《作家文摘》登了一个陈姓女翻译的故事,我估计我最早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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