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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卷(ZC) 鼻血(2/5)
子不干净,闹鬼。这一说,男人们胆子再大,也不敢用老屋来码柴和囤石灰,白天也躲它远远的。有时候母鸡跑到那里去了,或许生了野蛋,男人们也不敢去寻找清查。
这一年,公社机关的干部又多了一两桌人,加上有几个单身汉要结婚,房间显得十分紧缺。公社干部看中了马坪寨这栋砖楼,又觉得有责任打破闹鬼的迷信。黄秘书来看过几次,说根本没听到什么脚步声和泼水声么,只有几只老鼠么,看把你们吓成了这样。乡亲们不相信黄秘书,说你们吃国家粮的福气大,八字硬,阳气足,火焰高,自然是看不到鬼的,哪能与我们农夫子比?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第一个奉命搬进空楼的是伙夫,一个叫熊知仁的后生,众人都叫他知知。他挑着铺盖卷来到老屋前,被前面一团黑影吓了一跳。他挺长脖子,眯缝眼睛,透过又破又旧的两块小眼镜片,把前面的黑影警觉地辨认了一番,发现是棵普普通通的樟树,方定下心来。
他的小眯眼自然是被灶火柴烟熏坏的,很多东西看不真切,以至他迈进大门时,差点又被门槛绊了一跤。他晃晃地站稳脚跟,收收鼻孔。
“香!”
天井里只有鸟粪和腐草的酸臭,左边厢房里有两个木匠忙着破木下料,松木味也不能说是香。
黄秘书说:“你放下东西,去下湾村喊四个泥匠来。”
“香!”他依然专注地收缩鼻孔。
“什么香?”
“牙膏香。”
“哪来的牙膏?”
“真真是香。”
“鬼打懵了,快去喊泥匠吧。”
“贼养的,我鼻子明明……”知知觉得自己的鼻子是有点不堪信任,咕咕哝哝去下湾村请泥匠。
下午,他清扫老屋,扫走几堆落叶和鸟粪,又嗅到了那股似有似无莫可名状的香味,不觉有些奇怪。那香味到底从哪里流出来的?或者——到底有没有那股香味?他四处查找,挺长脖子,对楼宅的各个局部投去警觉目光。一砖一石都放大了,清晰了,凸现了,柱子在移动,墙壁在旋转,头顶的大瓦盖也波动翻涌起来,似乎有了某种活气,暴露出某些意思。他在天井一角捡了个破灯盏座子,觉得分明有个人,曾经在这盏灯下等人,想起了什么伤心事,默默地流泪。他看到后院荒草掩盖着的一条石板小径,觉得分明有个人,曾经在这里跑来跑去捉蝴蝶,笑声碎碎地装满一院子,还有汗津津的肩胛在枣树干上倚靠。他又发现一口废荷塘,积满干泥,长满茅草,有个癞蛤蟆跳了一下就不动了,胸有成竹地盯着他。他猜想当年这里定有一湾碧水,半池莲荷,映着蓝的天白的云,映出塘边一件红衣衫,跳动得像一团火。塘边有块石板特别平滑,差不多是一面墨色大镜,那当然是一双柔嫩的赤脚,曾经反复在这里踩踏,才有今天细腻柔软的石面。
他像一条狗,继续找着,嗅着。他来到楼上,看见许多碎瓦片。他还在板壁上发现了一个墨写的“羊”字,在一道壁缝中发现了丝线球和钢笔帽,在一个窗台上发现两道刀砍的痕迹,一个缺了腿的铸铁香炉。这一切过于琐屑零散,没有什么含义,但似乎也能串起来,串出一个关于某人的故事。知知是一条能嗅出故事的狗,甚至明白了这个故事的许多细节,连很久以前的一个眼波,一声病中的呻吟,他也能用鼻子在尘封的砖瓦梁桷中细细挑剔和挖掘出来。
他很有信心地走进一间杂屋,与蛛网和蚊虫大战,在成堆的松子里果然又有新收获。有一个玻璃镜片,不知曾照过什么样的容颜。还有一根泥垢包裹的银簪子,在掌心里一擦,便闪出一道诱惑的银光。
“乱丢乱丢,不就在这里么?”
他自言自语,带着一种埋怨的口气。话一落音自己也奇怪,他埋怨谁?为什么事埋怨?其实他至今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个楼宅曾经住有一个大户,家中有男有女,如此而已。但他又很有把握,似乎认定曾有一个女子经常在这里敲核桃壳,经常在这里绣花和画画,经常与母亲斗嘴抬杠。她的牙齿还老出血,尤其是刷牙的时候,一吐便是一口红水,这是不会错的——他这种把握简直无根无由,一冒出来后却顽固透顶赶也赶不走。
伙房里有人叫他。他挑着一担草往柴房走去。他走过曾经有人走过的楼梯,穿过曾经有人穿过的厅堂,跨过曾经有人跨过的门槛,听到长长一声娇滴滴的嗯——啦,不觉吓了一跳。仔细一听,发现刚才不是人声,只是一扇木门旋出的声音。
接下来,他听到柴房内有人泼水,进门一看,却未见到人影,但地上和柴捆上真真切切有些水渍,还透出女人的发香,好像刚才确实有人在这里洗过头发。怪了,今天这里只来了泥匠和木匠,决不可能有女人。而且谁也不会如此混蛋,往柴房里泼水吧?
回头想想,刚才的嗯——啦,到底是人声还是关门的声音?
“鬼——”
一担草丢在地上,他须发倒竖,扭头就跑,一口气跑出半里地,钻进路边一户人家,在桌子下蹲了好半天。“有鬼呵——”
乡下闹鬼的事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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