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洛凡尘前路生迷畏 老和尚破迷再点拨（1/3）

颤抖，像一种传染极快的病。

洛凡尘伸出的手突然的哆嗦起来并瞬间传递至全身，直到连牙齿都在打颤，长年行走中晒的微铜的面庞此刻竟露出一种青白。

他一把抓住木板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比身后的老人还要行将就木。

枯木此时一言不发，也不看他，眼观鼻，鼻观心，似是入了定一般。

洛凡尘用了好久才平息下内心的颤动并慢慢的恢复了一种自以为的平静，直到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犹带颤抖：

“大师...为何不讲新的故事？”

“旧的故事一直都未讲完，新的故事如何开始？”

“佛家讲个无执，大师...何苦执迷于旧故事？”

“执而不迷，方为本心。老衲以佛心执之，何来执迷。”

“如此，何谈四大皆空？”

“老衲只知尊重一颗佛心，还有那佛心下最真实的感受。”

“最真实的感受......”洛凡尘喃喃自语，似是品读其中的意味。

“感受就不可以是假吗？”他问。

“感受只有偏误，而无有虚假。老衲打你一杖子，你痛便是痛了，如何可以欺骗自己说是不痛。”

“那...何谓偏误？”洛凡尘低喃道。

“你痛了，便要将痛的那块肉剜掉以除其痛，此即为偏误；若以为可以慢慢忘掉，此即为自欺。”

“那疼痛...难道不可以自行消散吗？”

“你且问自己，你的痛散的掉吗？”

洛凡尘心头剧震，目光不自觉的便望向了左手腕的那个月白色簪纹。

一股难言的悲伤与思恋瞬间便占领了他的内心...

仿佛感受到了洛凡尘的心境，那诡异的栖息于手臂中的木簪竟好似温柔的跳动了两下，一股暖流紧接着如泉水般涌了出来，只一息便温暖了洛凡尘的全部身心。

复杂的思绪塞满了洛凡尘的内心。

他强令自己安静下来，不再去关注簪子的异动，开口道：“不散，又能怎样？”

“佛曰：当生勇猛心。”老和尚未曾注意到洛凡尘的不对劲，兀自答道。

“我曾经不顾一切的寻找过。”

“彼时只有迷乱心，何来勇猛心。”

.....

见洛凡尘径自陷入思索，老和尚双手合十，口宣了一声佛号，身形便蓦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洛凡尘未去理会老和尚的突然离去，默然转身走向小院不远处的那条溪流边，捡了一块树下的平整岩面盘膝坐了下来，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深沉迷思之中。

眼前的溪水哗哗的流淌了千年万年依旧不紧不慢的涌动着，时间于它而言或许只是空洞无意义的东西，更遑论一整夜这样短暂的碎片。

洛凡尘就这么雕塑似得坐了一整夜，整个人都已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这片天地的大化之中，仿佛那溪流便是他的血脉，那连绵山脉便是他的肌骨，那微风便是他的呼吸，那大地的脉动便是他的心跳...

他与这整片天地是一体的，任谁都无可分割。

他从未像现在一样满脑子乱绪，却也从未像现在一样平静安和。

他不断的检索着自己这多年来的一切，不断的思索着枯木禅师说的话，不断的抓取每一个偶然迸现的灵感。

然而还是似悟似迷，无有实在的收获。

他却并不急躁，依旧不紧不慢的思索着，打定了主意坐到溪枯石烂似得。

拂晓时分，天幕尚暗。

只听得“哗啦啦”一阵水响，洛凡尘的目光无焦距的瞥向溪水边，却见一片鳞光闪烁。

原来是一群鱼儿正挣命似的向自己的方向拼力游动，似是被自己吸引了一般。

大片大片的鱼肚白忽闪忽现，大部分鱼儿勉力的挣扎却死活上不了岸来，只能原地不断的扑腾着逡巡着。

只有少部分鱼儿竟尔上了岸，却因脱了水早已泛着半死的白眼，眼看是不活了。

“鱼儿啊鱼儿，岸上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又何必苦苦执着于上这岸来，安安心心的待在水里难道不好吗？”

正自喃喃自语间，忽见一条金黄色的鲤鱼在众多游鱼中很是扎眼。

那鲤鱼明显要比其它的鱼儿更加肥美健壮，却并不奋力挣扎着向岸上扑腾，只是上半边身子在岸上，下半边身子在水中，鱼尾还时不时的摇摆几下向上半身涌渡一些溪水，一张鱼嘴翕合着像是在吞食什么东西。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身旁蓦然响起，“你看那金色鲤鱼与其它鱼有何区别？”

洛凡尘转头向身旁看去，却见老和尚竟也盘膝而坐，身上被夜气润湿，显见也已坐了许久。

“它似乎更聪明一些，知道上岸就会因脱水而死。至于其它的鱼儿，就没那么聪明了。”洛凡尘道。

他不问老和尚为何出现在此，想来总不至于是担忧自己自杀或逃走，也未作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