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正人君子（1/2）

霍令蒲算不上什么明君，可他不是傻子。他听得出来，霍厉偃的言下之意是，周衾进宫与否，他不会有半点干涉。

他满意地笑了。

“那，一切事宜，还望皇弟早做准备。”

霍厉偃低下头，嘴角挑起一个不屑的笑，但并没有让霍令蒲察觉。

“是，那臣弟就在府中静候佳音了。”

可谁也没注意到，有一抹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进入后殿，将两人的对话听得完完整整。

不知为何，周衾觉得心里酸涩不已。

其实从霍厉偃将她从扬州接到京城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自己区区一介瘦马，只不过是他用来挑拨皇帝与太子两人关系的一件工具而已。

换言之，即便不是皇帝主动提出，她也终归是要进宫的。

但她总是对霍厉偃抱有奢望，妄图从他嘴里听到一句拒绝的话，甚至哪怕是稍微几分迟疑也好。可霍厉偃只是说，让皇帝来问她的意思。

她是没有理由拒绝皇帝的。

周衾只觉得自己心痛得快要窒息了，眼睛热热的，蓄满了泪水。

她不能哭。

他们两人的对话，是她偷听到的。如果让人发现自己哭过，有心人自然会探究其中缘由。宫里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不放，到时候恐怕又要惹祸上身。

周衾攥紧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让她从悲伤的情绪中抽回几分理智。

直到感觉掌心有些潮潮的，她才摊开手。

白嫩的掌心里有四道月牙形的小伤口，是被指甲掐破的，正丝丝缕缕地往外沁着血珠。

周衾从袖中摸出手帕，随意按在手心上。直到外间的谈话声消失，她才转身悄悄离开，原路返回一段之后，绕道回了自己歇息的偏殿。

傍晚时分，御膳房里给周衾送来了丰盛的晚膳。精致可口的菜品摆了满满一桌，周衾却提不起半点胃口。

她正盯着桌上的菜发呆，小太监尖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皇上驾到——”

周衾刚从桌边站起身，霍令蒲已经迈步入内了。没等周衾行礼，霍令蒲先一步扶住了她。

视线落在满桌的菜肴上，霍令蒲微微皱眉：“怎么一点儿也没动？是不合胃口？”

说着，就要命人撤换。

周衾摆摆手阻止他动作。

“不是的，只是……”，稍稍一顿，她急中生智，编了个理由：“只是想着，皇上恐怕也未用膳罢？”

“衾儿，你在等朕？”霍令蒲脸上明显露出惊喜的神情，连声音都带了几分喜出望外的愉悦。

周衾没有答是，也没有答不是。只是微微低头，作出一副温婉柔顺的模样。

“皇上快坐，衾儿服侍您用膳。”

“好，好。”霍令蒲忙不迭答应，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周衾娇媚的脸。

给皇帝夹了两筷子菜，周衾突然停下了手，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很失落的模样。

“怎么了，衾儿。哪个不开眼的又为难你了？”霍令蒲的注意力一直在周衾身上，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

“没有。”周衾摇头，又叹了口气，“只不过衾儿在宫中已住了多日了，恐怕不好再叨扰下去。因此准备用过晚膳便向皇上辞行，可心里……”

说到这，周衾抬起柔情脉脉的眼，看了他一眼，随即飞快地低下头去。她两手捧着脸，仿佛是小女儿家的羞赧。

“心里多少有些不舍。”

这话落在霍厉偃耳中，满是柔情蜜意，可实际上只不过是周衾在递话给他，想让他赶紧提起收自己入宫的事罢了。

既然进宫是早晚的事，倒不如干脆利落地将事解决了。

话已说到这份上，霍令蒲自然想起他和霍厉偃的对话。他看着周衾，眼里的温柔几乎要将人吞没。

“衾儿若不舍，不如便在这宫里住下。”

似乎担心她拒绝，霍令蒲又补充道：“你往后便住在这里，一切吃穿用度都与贵妃相同，如何？”

他身为皇帝，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可偏偏就是周衾，对他若即若离，他才不得已摆出这样的低姿态，生怕被她拒绝。

周衾抬眸与他对视，眼如秋波。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眉心微微蹙起，似乎是欲语还休。

“怎么了？”霍令蒲急忙追问。

“可衾儿这段日子住在皇上宫里，这后宫里便一日都不曾安生过。这样叨扰皇上，衾儿实在不敢再住下去了……”

周衾做出一副愧疚不安的样子，肩膀微微瑟缩了一下，似乎又有几分惊惧。

皇帝看在眼里，只觉得她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关怀，这些日子恐怕又在宫里受了不少委屈，心里不由自主更多了几分怜惜。

听她这样说，霍令蒲怎么也开不了口，说出让她继续留在宫里住这样的话。

周衾低下头叹了口气。

“衾儿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配侍奉御前。”她话里仿佛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