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盈盈拜（1/2）

第96章　盈盈拜

收到确定卫夫人身死的飞鸽传书，皇上不知是什么感想，指掌之间攥着那团纸，深更半夜站在案前一个时辰都没有分毫动作。

佟保站在殿外，任冰冷的风刮着面庞也不进去惊扰皇上半分。

这么多年了，当年竭力避免的结果，还是出现在皇上的案头。

生前死后都有世间最尊贵的人惦念，这位卫夫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烈火、炸药，注定尸骨无存的壮烈死法，竟是连一点骨灰都不遗存于世，卫夫人，不愧是果决之人。

如此，那位卫家小公子，说不准还真有活命的机会呢？

时间就这么过了三天，佟保看皇上还是郁郁寡欢，不免暗叹太后允准曹家进献歌舞的良苦用心，只是皇上大概是没什么心情欣赏了。

他最爱的那支舞，已绝于世间！

只是等到夜幕降临，台子都按着搭建好了，御驾即将移驾，曹家进献的歌舞伎只到了一个不说，连个领头管事的都没有。

佟保听到小太监这么回话，只觉得不对劲的很，正要亲自过去看看，竟看到了这是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七殿下？”

银灰色的蟒纹箭袖袍子，眉宇之间有还没退去的风霜之色，腰间斜插一管紫竹箫。简素的装扮，不掩清华半分，这样风姿出众的皇子，不是萧静昭是哪个？

他比慕清璇还晚些时候进宫，此时后背还疼得厉害，是灌了半碗止疼药才能不留冷汗的来这太液池。

见到佟保，未语三分笑：“阿翁。”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想到他这几日不见踪影，皇上心情也不好，佟保怕他会被迁怒：“这个时辰了您就别见陛下了，先回去歇着吧。”

“多谢阿翁好意，只是，我不能不走这一遭，”拍拍佟保的肩，萧静昭大踏步去了舞姬更衣梳妆的屋子。

佟保愣了半晌，回过神来，自然也紧赶着过去了。

慕清璇对镜梳妆已经完毕，巧手画出远山眉，脂粉不敷冷颜色，长发一散，额上垂了一块绯色水晶作为点睛之笔。

曳地月华裙勾勒出女子纤细的腰身，姣好的容貌却被雪色轻纱掩盖。

萧静昭站在她身后，微俯了身替她将面纱系紧，神色之间的亲密又怎么瞒得过佟保这样在宫中讨了一辈子生活的内侍？

“紧不紧张？”

“嗯，有些，我已经很久没有跳舞了。”

“曲子我练熟了，你跟着我的箫声走就好了。”

“好。澜洵还好吗？”

“你四哥带着他回慕家了，应该没问题的。等你跳完了舞，我送你回家。”

没有回答，只是镜子里的姑娘眼中多了笑意。

生死未卜固然可怕，但有一个人陪着，总没那么煎熬。

佟保眼神复杂，这两个还没成年的孩子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怕？

……

皇上端起酒杯一杯一杯的喝着酒，竹叶青颜色黄绿，像绿茶一样清爽，喝进口中却是甘醇甜美。

犹记得那人落落月华亲手为他酿酒，澄澈碧色喝在口中明明是涩味，却觉得比蜜糖更甜美。

如今，举世而寻，美酒无数，却没有她倾心为他酿的那一盏了。

不仅如此，连她的踪影也再没有了，不说笑颜，连清冷的眼眸也看不到了。

一盏一盏酒喝下去，皇上也是人，是人就会醉，邺已微醺，竟然觉得更加寂寞。

一晃，酒壶已经空了，几个宫人已经被他赶走，连佟保也不知去了哪里。

皇上有些心烦，正要扬声喊人，箫声，就是这个时候起的。

台子搭在水上，箫声隔水而来，清扬悠远，竟是出奇的妙。

舞姬，也是这个时候出现在木台上的。

月歌一舞，如仙子于月中歌舞，以舞为歌，以华夺目，不仅技巧重要，舞者的容颜、体态、气度都很重要。

慕清璇踏着箫声的节拍翩然起舞，想起的，仍是卫夫子。

当年，卫夫子与她相处教导了三年才传她这支舞。慕清璇至今还记得清楚，当时圆月东升，卫夫子在山巅起舞，明月硕大，成为她最好的背景，一抬手一回眸，都是世间最美的风华。那个几疑会乘风归去的舞者，为慕清璇呈现了这世间最美的月歌。

卫夫子说过，明月无双，教会慕清璇之后，她再也不会起舞。

月歌舞需以心领会，这支舞，原本含了三分凄美，由慕清璇来跳，又多了三分皎洁。

到底，她还不如卫夫子当年一般，历经世间五味，百般辛苦。

萧静昭的箫吹得极好，慕清璇甚至不需要可以去记忆动作，只要随心而舞，自然舒展，便是行云流水一般自在了。

如雪的长练从袖中纷纷杂杂挥舞而出，盘旋其中，半掩身形芙蓉面，连这一对秋波妙目也是清清冷冷的时隐时现，出尘之意，油然而生。

佟保放轻脚